次日清晨,第一缕日光破云而出,透过竹制窗帘的细密缝隙,均匀洒在屋内,留下斑驳细碎的光影。
嵇无名悠悠转醒,睡眼朦胧,哑着声喊道:“娘,娘,你在哪?”
林落元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回他:“在床上。”
他一骨碌爬上床,歪着头,一脸疑惑:“娘,我怎么在地上呀?”
“你不小心摔下去的。”她随口应道,掖紧了被角。
“娘……你以前都会给我讲睡前故事的,为什么现在不讲了呢?你给我讲个故事好吗?”他拉着她的衣袖,不停撒着娇。
“可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可无名想听,娘给我讲一讲好不好……”他继续哀求着。
林落元被他缠得没法,只好讲起美人鱼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海的深处,有一座神秘的宫殿,里面住着一位美丽的人鱼公主。她有着海藻般的长发,一条闪闪发光的鱼尾。她每天都在珊瑚丛里玩耍,和小鱼小虾一起嬉戏。有一天,她浮出海面,看到了一艘船,船上有一位英俊的王子……”
嵇无名听得入神,跪坐在床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等故事讲完,他冷不丁来了一句:“我要是王子,我就吃了美人鱼。我最喜欢吃鱼了。娘,美人鱼好吃吗?”
美人鱼好吃吗?安徒生听到,估计都得气活吧?
林落元哭笑不得,随口道:“嗯,好吃,你等会要吃鱼吗?”
“要!”他双眸一亮,唰地一下掀开了她的被子。
“无名,你干什么!!”林落元忙掖紧被子。
“太阳照屁股了,娘该起床啦!”
“那也不能掀人被子,知道吗?”她瞪了他一眼,一脸严肃道:“掀人被子,等于害人性命,知道吗?”
“啊……娘,无名错了……”嵇无名噘嘴皱眉,神情楚楚可怜。
“没事,下次别这样就好了。”林落元叹一口气。
她真拿嵇无名没办法。
“你到底什么时候把这傻子送回去?”团团忽而冷声道。
她道:“自然是马上。带着他,无疑是带着个大麻烦。”
她随即便带着他踏上了回神仙谷之路。
可刚走到半路的一个小镇,嵇无名却猛地停下脚步,死活不肯再往前迈一步。
他红着眼眶,双手似铁钳,死死拉住她的衣角,颤声道:“娘,你是不是不要无名了,要把无名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眼中满是恐惧与无助,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林落元心里一揪,莫名有些内疚:“无名,我怎么会抛弃你呢?我只是带你回家。”
“回家?!不要……娘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我不要去其他地方……”他不停央求着,眼里满是红血丝:“娘,求求你了,我们就呆在这里好不好?”
他眨着水滟滟的双眸,长睫上挂着泪珠,瞧着可怜极了。
林落元心一软,轻叹一声:“好。”
嵇无名一听,原本黯淡的双眸瞬间亮似繁星。
“林落元,你在干什么?你要每天带着这傻子闲逛吗?”团团气得咬牙切齿。
“没。过几天我会把他送回去。”
“娘,咱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他骤然拉住她的手,兴奋地在小镇里到处乱逛。
小镇人头攒动,酒楼、茶舍林立,小摊更是数不胜数。街角坐着个卖糖人的老头,正专心绘着糖人,身旁的竹架子上挂了十几个做好的糖人,五颜六色,形状各异。架子旁还围了三五个小孩,正歪头看着糖人流口水。
嵇无名也围了过去,拿起两个糖人,把嫦娥造型的那个递给她:“娘,一个给你,一个给我。”
说罢,他拿起手中后羿的糖人,咬了一口。
“公子,你还没给钱呢……”老头看着他的傻样,犹豫地看向林落元,开口道。
“这个够了吗?”林落元丢了一锭银子。
“够了够了!”摊主接过钱,当即喜笑颜开。
待二人离开,他又小声咕哝道:“这傻公子可真有福气啊,娶了这么漂亮又温柔的夫人。”
他声音虽小,但林落元耳力非凡,听得清清楚楚。
她眉头轻蹙,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嵇无名快步离开。
“娘,前面好多人呀,他们在干嘛?”嵇无名伸着脖子,踮起脚尖,好奇道。
“前面人太多了,不如上茶楼看看吧。”她随即便带着他上了旁边酒楼的雅座。
从雅座边的窗户往下看,只见人群正围着三五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他们正在耍杂技,有胸口碎大石的,有单脚过高杆的,还有敲锣收钱的……
只见那身材最为魁梧的少年,站在场地中央,将一块巨石稳稳举过头顶,而后躺在地上,让另一少年用斧子砸向巨石。“嘭”的一声巨响,巨石碎成数块,少年却毫发无损,迅速起身向众人问好。
“好厉害!他的泡沫石头好逼真啊!”嵇无名瞪大双眼,兴奋地拍手。
“泡沫石头?”林落元闻言,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簌”地一下盖上了小镇。
然而,集市上却明亮如昼。人群熙熙攘攘,到处都是花灯,有栩栩如生的奔腾骏马灯,粉嫩无比的荷花灯,还有各色仙女灯……
“大叔,请问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如此热闹?”林落元向一名路人问道。
“姑娘,今日是七夕呀。”男人笑答。
林落元微微一愣。原来是七夕呀……想起来,她都多少年没过过七夕了。
“七夕是什么?”嵇无名拉着她的手,疑惑道。
“七夕呀……就是一个团圆的节日。”她随口解释道。
“那我要和娘过七夕!”他咧嘴一笑,紧紧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四处游走看灯。
“公子,夫人,挂个姻缘牌吧?”一名摊贩笑容满面,热情招呼道。
他的摊位上,摆满了各色系着红绳的姻缘牌,正面画着鹊桥相会的牛郎织女,反面则是空空荡荡。摊位旁种着一棵小菩提树,树旁架着把一人高的梯子。
“好呀好呀。”嵇无名笑得眉眼弯弯。
“姻缘牌?”团团骤然出声,嗤笑道:“你要和这傻子挂姻缘牌?你在想什么?”
“挂了又如何,不挂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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