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时知雨问。

外面看去是个灰色帐篷的样子，但是走近了看会发现这只是一张灰色的帆布搭成的棚子，周围围着许多人，一个带着毡帽的男人站在外面，弓着腰，堆满皱纹的脸上笑得像一朵菊花，拿着一个方形的盒子摆在每个要进棚子的人面前。

时知雨懂了，这是在收费。

“杂耍班子，”萧昼给她介绍，“我们这里民间百姓集会时特有的活动，很多杂耍班子都是到处巡游赚钱，我之前在京城也见过。”

“马戏团，”时知雨感兴趣地问，“就是带着老虎之类的猛兽表演的戏班吗？”

她曾经在研究古地球的书籍上看到过，经常会在动物园里表演。

“猛兽？”萧昼好笑道，“你知道养一只老虎需要多少生肉吗？”

一般的杂耍班子根本养不起猛禽，东宫曾养过一只白虎，萧昼眼里闪过暗色，他在宫变前亲手杀了那畜牲。

可惜了。

“那是做什么的，”时知雨不解，“耍猴吗？”

“姑娘进去就知道了！”李栀子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兴奋，“杂耍班子不是每年都会来的，姑娘运气可真好，第一次来就碰上了！”

“好吧好吧，进去看看。”时知雨鼓了鼓腮帮子，扯长了脖子往灰棚子那里看，拉着萧昼往人群里挤。

姑娘小脸白净，五官精致的仿若工笔描摹而成，周围的人都偷偷地瞧她，又慑于她身边看起来高大不好惹的“丈夫”，没人光明正大的去看。

萧昼察觉到了这些目光，他微微皱眉，伸长手臂把少女往自己的怀里揽紧了些，用身子挡住了一些不好的视线。

时知雨的心神全放在那个灰色的棚子里了。

“一人10个铜板。”带着毡帽的男人笑呵呵的对他们说。

时知雨伸手去摸自己的荷包，萧昼压下了她的手，从自己腰间取出20个铜板递给老板。

时知雨抬头瞟了他一眼，没跟他争。

她懂，古代男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李远山也付了他们兄妹两人的钱，四个人跟着人群往里走。

“你可能会觉得有些害怕。”萧昼突然说。

“什么？”时知雨一头雾水，直到走进棚子里，她才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对连体人兄弟。

他们的身体从肩膀处分开，长着两个脖颈，两颗脑袋挨在一起，笑嘻嘻的表演扔瓶子，两人的嘴巴轮流接着瓶子，身体细长，像一颗树上长出了两个瘤子，有种诡异的和谐。

他们的脚边还放着一个破碗，很明显要是觉得精彩可以打赏，不过里面的铜板很少，只有零星的几个。

“畸形秀？”时知雨纳闷道。

还好她在医院里见过这种情况，不然突然看到肯定会觉得恐怖。

她往两边看了看，围观的人里只有少部分眼里流露出恐怖和厌恶，大部分都是看猴子一样的新奇。

“姑娘你快看他！”李栀子兴奋的高声喊道。

时知雨定睛去看，原来是那对兄弟分别把瓶子抛高，开始画圈一样来回丢，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和鼓掌的声音。

时知雨拧起好看的黛眉，她瞄了眼环着她腰把她与四周隔绝开的男人，他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像是看一件寻常物品那样平淡。

“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好吗？”她凑近了他耳旁道，“消费别人的痛处！”

萧昼虽然没听说她的用词，但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他也跟她咬耳朵：“那你让这些人怎么活？”

很多人以为这些表演者是怪物，但萧昼很清楚他们都是人，只是身体有不同的畸形，这种杂耍班子也算是给这些人提供一条出路。

他指了指不远处长着三条手臂的人，那人用一跟铁丝吊着块石头，铁丝穿透了手臂的皮肉，表情笑容中带着扭曲的抬着手臂，表演将石头抬起。

“你看，他们要是不表演的话会没饭吃的。”

男人垂眸看怀里的姑娘，她白嫩的小脸上表情纠结，大眼睛里是与这个世界完全不符的天真。

他曾经也这样。

出生就是太子，一路顺风顺水，若不是楚朝规定太子需进入军队历练，而他舅舅又是个清醒的实在人，他不会俯身向下去看的。

那样若是遭遇了这样大的变故，他也未必有重新来过的勇气。

但时知雨纠结的点在于，这些表演者要是在星际，他们是可以从出生就办理残疾人证，然后终身领取生活费的。

而且那个多长了一条手臂的人直接做个手术拿掉就好了，连体人能长这么大十分不易，相关的研究组会很欢迎他们作为志愿者，而不是成为猎奇对象。

一切都是因为科技生产力不足导致的。

时知雨心里浮现浅浅的忧愁，她要是做社会学研究，一定会很喜欢这里，但她不是，而是被教育要救死扶伤的医学生。

两人继续往前走，又看到了毛发旺盛的人、侏儒、巨人……直到最后一个笼子里，关着一个面容清瘦，穿着格格不入的玫粉色裙装的“女子”。

时知雨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男子而非女子。

他的脸上有暗红色的像梅花一样的斑块，落在过分白皙的皮肤上好似红梅映雪，有种不似凡人的妖异之感，轻薄的裙装修饰着他纤细的骨架，他跪坐在笼中，长睫微垂，尽显柔弱温顺，四周还有腐烂奇异的香味。

不少人都围着笼子看，眼里纷纷带着惊艳。

时知雨神色不自觉变得凝重，身子往笼子那里探，越靠越近。

萧昼把她掰回来，过一会儿她又探过去了，而且脚下生了根似的不愿挪开。

旁人摄于萧昼生人勿近的淡漠气场，只得绕着他们那块区域，从旁边挤着看。

萧昼再次把她颁正，大手捏着她的肩膀，看了眼不男不女的少年，皮笑肉不笑道：“有那么好看吗，都不愿意走了。”

“别急，有问题！”时知雨眼睛紧紧盯着少年。

笼子中的少年也注意到了这对奇怪的男女，他微微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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