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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游轮惊魂(七)

平静的海面上接连跃出几道黑影,云层里漏出的月光从它们背上流过,黑影重新落回海里,卡茨的声音轻轻小小的,“姐姐,再不跑来不及了呀。”

“能跑去哪里?”这四处不靠的未知海域她往哪里跑?难不成跳海吗?

祝翎转过身背靠栏杆,正对她视线的那一片甲板上一大片草地被修剪的齐整,细看还能看到几朵夹杂其中的不起眼小花。

“你也看到了?”卡茨不知何时也转过了身,“莉娅经常修剪那片草地,她好像很喜欢那里,每次她工作时我就坐在旁边看她,可是她每次都很匆忙,还是跟以前一样。”

“莉娅总是很忙,她很少有时间陪我。”

“有一天晚上莉娅匆匆忙忙把小卡的尸体挖走了,我和她讲话她根本不理我。”

“莉娅后来再也没主动来过。”

“也许她以为她带走的是你。”

卡茨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话似的笑得直不起腰来,好半晌他抬手擦干净眼角浸出的泪渍,轻轻说道,“怎么会?怎么会呢?她明明就不喜欢我,我被欺负的时候她不在,我死掉的时候她不在,海水很冷,不时有小鱼从我身旁游过,海底怎么就那么黑呢?”

一个忙于生计的妈妈,一个幼小的孤独儿童,每天见面的时间都被无限压缩,交流成为奢侈的东西,隔阂也越种越深。

“你知道小萤怎么死的吗?是我让那三个臭虫杀的,你能想象到他们哭得丑死了跪在地上求我不要杀他们的样子吗?实在太好玩了。”

“啊对了,那三个臭虫的样子你已经见过了,怎么样?切口是不是很利落?我切的。”卡茨的语气很骄傲,他把手举起来对着月光端详,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惨叫。

“你故意引我去杀他们,只是我活下来了,这让你很失望,就像你曾经占据小卡的身体后面又杀了小卡,是你把自己困了起来。”

“我杀它是因为它想杀我。”

“小卡不是想杀你,它只是闻到了小萤身上行凶者的气味,它的小脑仁并不足以支撑它的思考,它只知道遵循本能为它的小主人报仇。”

“莉娅也并没有不爱你,你哭着骗她肚子饿的时候,没吃的她甚至偷偷拿客人的灵魂去喂你。”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根本不是这样!你也是骗子!!”

月亮完全从云层里钻出,边缘隐隐晕出一层毛毛的红光,卡茨的体型急速膨胀,鱼尾从中间撕裂开来,鱼鳞脱落,筋肉缠绕收缩,化成两条人类的腿,他两手抓着栏杆缓慢朝祝翎转头,在祝翎平静的目光中诡异一笑,头部呈五角海星状裂开,中间一道裂口,随着卡茨呼吸不断起伏,五角海星的端点处垂下肿瘤状的肉球,上面裹着一层薄膜,肉球中间伸出一根红色软管,软管在空气中试探着摸索,一只飞鸟从上方路过,软管瞬间绷直循着飞鸟的踪迹紧紧缠绕上去,飞鸟轻巧砸落在甲板上,软管仍然插.在鸟的身体里,一呼一吸间软管颜色更加艳丽,飞鸟的爪子蹬了几下彻底不动了,软管拖着鸟尸往肉球处回缩,肉球上的薄膜打开,露出里面带红色虹膜的晶状球体,晶状球体颤动几下,盛开的花般朝外挤压,露出内里一圈又一圈螺旋状排列的三角形锋利牙齿,鸟尸被拖进肉球里咀嚼,几秒后一小滩沾着血的骨头和羽毛被吐出。

“饿!还是好饿!”卡茨发出痛苦的嘶吼,他要进食,他已经饿了很久了!

海风无预兆变猛烈,甲板上温度骤降,风吹在脸上身上冰刀一样割疼,变故发生时祝翎完全凭本能扑到旁边翻滚几圈躲开,许是太久没用腿走过路了,卡茨一时难以找到平衡点,整个人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肉球上的软管在地上胡乱蠕动。

空气里的水汽陡然增多,每呼吸一次鼻子的负担都在加重,好似在用鼻子往脑子里吸水,祝翎忍着直冲脑门的痛楚放远视线,不远处那片草地在水汽的滋润下开始疯长,根部拔高带出下面的东西,草地浪潮一样翻涌,忽然间一个东西被甩到祝翎跟前,那是一个头骨,草的侧根从眼眶里钻进,又将头骨扎出密密麻麻的孔洞从里钻出,断掉的侧根还在孔洞里不停扭动。

一只手“啪”一下拍在头骨上,断掉的侧根转而疯狂朝那只手涌去,一端高高翘起狠狠刺进皮肤奋力朝里钻去。卡茨的海星头已经缩了起来,只是脸上仍然留着曾裂开过的痕迹,他将头骨举起,一脸开心的对祝翎说,“姐姐你看,很漂亮吧!养了很多年草根才完全钻透进去,不得不说奥森的骨头真硬,不仅硬,还难吃。”

“是你把奥森埋在那片草地里?”

“对啊”,卡茨扔掉头骨,然后开始掰手指头计数,“除了奥森,还有莉娅、罗德蒙、德鲁、哈特、西维纳……很多很多人,他们都被我埋在了草地里,草地吸收养分越长越茂盛,越长越漂亮,只是可惜最后只有奥森的骨头留了下来。”卡茨边说边把皮肤里的草根拔出来扔进海里,原本完好的皮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小洞。

“那么接下来,轮到你了姐姐,不过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骨头养得更漂亮的。”

祝翎冷冷注视卡茨,卡茨的脸在方才一段时间里已经快速经历过少年时期,现在呈现出的是一张青年时期略显冷漠的脸,裂痕给那张脸增添几分不协调的阴鸷,他操纵仍显陌生的双腿一步步靠近祝翎,阴影笼罩祝翎,卡茨现在比她要高出一个头。

“姐姐你知道吗?奥森那个傻瓜到死都以为是那个人杀的他,更可笑的是,他还妄图恳求那个人帮他救救游轮上那些臭虫。”

“太伟大了!叫人落泪,叫人难受得看不下去,所以我就——”

“杀了他。”祝翎接过话,“你利用12号房那个怪物把奥森手里的东西骗到手,然后又利用莉娅设计奥森把12号房怪物关起来,最后你借着那个人的身份杀了奥森,整件事在此形成一个闭环,一切都在朝着你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只是,偷东西是要还的,你猜那个人什么时候来找你。”

卡茨嗤笑一声,表情很不以为意,“在他找到我之前,我先解决掉你,亲爱的姐姐,等我吃掉你,等我们融为一体时再一起接受来自那个人的报复吧!”

脑子有病!祝翎对着卡茨比出一个中指,而后快速拉开门跑下去,卡茨怒吼一声裂开海星头四肢着地追过去,门被撞得嘎吱作响,月色下草地疯长速度暴增,没一会整个顶层都被绿草缠绕,空气中水汽逐渐凝成水珠下落,水越积越多,沿着楼梯淌下去。

这几天祝翎将整艘游轮都摸了一遍,大致方位记在心里,游轮里的灯光明明灭灭,拍恐怖片一样发出随时要断气的“刺啦”声,祝翎跑到四楼,一头钻进晚宴厅,晚宴厅褪去以往的华丽旖旎,此时里面万分破败,四处散落白骨,角落结满蜘蛛网,大肚子蜘蛛吊着蛛丝在空中忙碌,最中央那盏硕大的水晶吊灯上有一个白色的茧。

这艘游轮正在褪去伪装,朝她展露最真实的面目。

卡茨推开晚宴厅的门,海星头在地上嗅了嗅,肉球上的软管伸长到处搜寻。

“姐姐,姐姐你藏到哪里了?”软管将整个晚宴厅搜寻了遍没找到祝翎半点影子,卡茨站在原地低着头,半晌忽地发出怪异的笑声,每个肉球都在颤动,他仰起头看向那盏水晶吊灯,海星头中间的裂口朝两边撑开,足足撑到半扇门的宽度,露出里面混沌瑰丽的宇宙。

“竟然快出生了!”他快速沿着墙壁攀爬,爬到与水晶吊灯同等高度在空中一个纵扑,藏在肉球中的眼睛悉数睁开,白色的茧在他眼中有规律鼓动,好像在呼吸,卡茨眼中的欣喜越来越大,他离白色的茧也越来越近,他朝白色的茧伸出手——一把匕.首高高举起,而后连续几下捅进白色的茧,血很快将茧染红,原本饱满的茧肉眼可见干瘪下去,到最后变成干枯发黑的一小块,软趴趴搭在水晶吊灯边沿。

祝翎对还处在震惊中的卡茨做了个鬼脸,踩着喷气鞋迅速跑远,卡茨气得快发疯,那是他给自己培育的新身体,二十多年拿血肉和灵魂喂出来的新身体,现在全毁了!全毁了!

他要杀了她!他一定要杀了她!!

【支线任务三已完成,当前进度70。】

逃跑过程中死机很久的小七忽然诈尸,但是只播报了支线任务进度,完全没提及主线,祝翎仔细回忆主线最新任务内容,找到诅咒源头,解开游轮失联真相。

【支线任务触发四,解锁线索“12号房的秘密—镜中人”,任务内容:找到同时存在于镜子里和12号房里的人,完成进度+30(此为可选择完成任务,是/否,截止时间明早)。】

祝翎站在镜子走廊前,这次不需要再借助任何反光的东西,她看到墙上的每个镜子里都有一张脸,一张脸代表一个人,那些脸双眼无神,对着虚空喃喃自语,祝翎走进去,耳朵立马被细细密密的声音灌满,念咒一样能听到声音但是听不清到底在讲什么。祝翎一面走一面仔细观察这些脸,她的脚步越走越慢,视线有一瞬的恍惚,有那么几秒她好像看到一张脸长出许多小孔,那些小孔冲她嘶吼,大喊着“救命!”她朝着那张脸靠近,额头慢慢贴上镜子……

一道尖锐的叫声打断所有声音,镜子里的人脸不约而同转向同一个方向,那里站着一个女人,脸上溅上鲜血,正把一颗头从镜子里往外拔,随着她手上使力,那颗头连着一根肠子被拔出镜子。

“好久不见啊,‘卡茨’?不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祝翎拎着那颗头走到走廊一端,说话间眼睛紧紧盯住走廊另一端。

“放开我!”“卡茨”恨恨道,它仍然用着那张腐烂的脸。

“你可真是不礼貌。”祝翎研究了一下连在头下面的肠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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