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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皇位

双目失明,毫无前途,年过弱冠尚且未封王的皇子,与出身世家大族的权臣之女,何谈天造地设。

不过是在郑明珠心中,同被视为草芥蜉蝣的两个人,被归作一类。

毫不掩饰的恶意,淋漓赤.裸,又有几分无差别的一视同仁。

萧姜唇角微扬,不喜不恼,如任搓揉的面团。

“郑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张开手掌,讨要被抢走玉雕。

“这么说,你是承认对二妹妹的心意了?”郑明珠摆弄手中的兰蕊玉雕,轻声笑着。

“雕好之后,搭着碧色的细丝绦,二妹妹定会欢喜。”

她对萧姜逆来顺受的模样十分满意,将玉雕塞回这人手中,甚至还真心实意地告知了郑兰的喜好。

萧姜持刻刀的指节微顿,随后淡然答:

“多谢郑姑娘。”

天凉风冷,郑明珠未与萧姜道别,便自顾顺着游廊方向,前往行宫住所。刚才还无知觉,这会是站太久,昨日脚腕的扭伤又隐隐作痛。

“嘶….”

郑明珠扶着廊椅坐下,隔着裙衫轻揉脚踝。那太医令不是说,韧筋复位后便可痊愈九成吗?

歇了片刻,她重新站起身,低头扶着廊柱缓缓挪行。

忽而,高大的身影站定在她面前,将折来的日光遮住,笼罩出一片阴影。

郑明珠抬眸,与萧谨华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相对。在其身后,萧玉殊与郑兰并肩而行。

太庙祭祀方结束,这两人俱是一身赤色深衣黑青外袍,缨束天冠的亲王冕服,凭添几分威压。

总是在狼狈之时撞见厌恶的人算什么?

算她倒霉。

“百丈山崖,竟还能活着回来,你倒是命大。”萧谨华的视线落在她微微弯曲的膝前,又迅速移开。

“陈王殿下都还平安康健,我怎么能先去阎罗殿。”郑明珠直起腰身,反言相讥。

“常于悬崖绝壁间行走,粉身碎骨是注定的事。”萧谨华倾身向前,压低了声线,“今日侥幸留住性命,明日却未必。汲汲营营于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到头来竹篮打水,空空一场。”

萧谨华这话,意有所指。

短短一日,他便弄清了坠崖之事的真相,李家消息倒灵通。怎么,也觉得她不该阻了郑兰的路?

这人可未必能做皇帝。

反击的话咽回腹中,郑明珠哼笑:“这番话,原封不动地送回给殿下你。”

厌胜一事,圣上并未重罚李夫人,姑母已是暗恼不已。来日得到机会,大概率对萧谨华及母家赶尽杀绝。

萧谨华筹谋登基的风险,并不比她想入主中宫小。

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长姐,落崖后可有受伤?今日繁忙,还未来得及去探望你。”郑兰上前一步,询问着。

郑明珠不答,越过众人,自行离去。

郑兰满面落寞,转而道:“二位殿下,我们也走吧。我命宫人做了些精致素食。”

“嗯。”

三人亦向着尽头的殿宇去。

萧玉殊放慢脚步,随后停驻,回身望向游廊尽处微跛的身影。

直至那道影子消失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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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回到殿中,郑明珠便被两三个宫娥架回榻上。

思绣走近,看着郑明珠怡然闲适的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昨日她几乎以为大姑娘回不来了,如今保住性命,总该爱惜身子才对。

静默良久,殿外忽有宫人来报。

“姑娘,晋王殿下遣人送东西过来。”

郑明珠拧眉,侧目看向殿门:“进来吧。”

萧玉殊还能有上赶着招惹她的时候,着实令人意外。

随即,一名年纪稍长的黄门手持锦盒,盒中安放着一枚小瓷瓶,散着淡淡的草药苦味。

“见过大姑娘。”老黄门将瓷瓶转交给思绣,随后解释,“昨日二位姑娘与四殿下不慎坠落山崖,晋王殿下特送些丸药过来。”

思绣查看着瓷瓶,笑意盈盈道:“大姑娘扭伤了脚,正需要这五黄散,多谢晋王殿□□恤。”

老黄门笑了笑,临了又补充了一句:“并不单为着大姑娘,老奴还要前去二姑娘与四殿下居处,这便退下了。”

思绣面上笑意僵住。

待人离开后,郑明珠忍俊不禁,她抬手拿起思绣手中的瓷瓶,道:

“晋王殿下这是生怕我自作多情,绣姑你也不必与那大监计较。”

萧玉殊礼遇众人,他们三人昨日出了大事,他作为兄长,自要循例关心。

不管怎么说,这五黄散是难得的药。思绣轻声叹息,将药膏涂抹在少女的踝骨上,边道:

“您上回好歹也算是帮了晋王殿下,本以为关系会有所缓和。”

“不想还是如此生分。”

说句难听的,郑家三个女儿,皆是要嫁入宫中的。郑明珠若是入主中宫,倚仗当今皇后与郑家,倒尚能与皇帝相敬如宾。

若是兰二姑娘成了皇后…..

以郑明珠的脾气,怎么挣得过呢。进了皇城的女子,没有天子的重视怜惜,此生便没了指望。

“姑娘,您是否思虑过….若兰二姑娘入主椒房殿….”思绣不敢再劝下去,越道声音越低。

郑明珠并不是没想过,那场近乎九成是预兆的梦境,不就昭示了她的结局。

可那又怎样,最差的状况,也不过是被圈禁于一隅。只要没丢了性命,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没有人,能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思绣摇头,沉默着替郑明珠涂过伤药后,退至外殿。她将五黄散同太医令送来的其他丸药收整到一处。

关上柜门的一刹那,思绣忽然想到:

昨日落崖,萧姜与郑竹皆安然无恙。唯有郑明珠扭伤了脚。

可五黄散,是专用除淤祛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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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的祀礼结束后,圣上赐宴席于行宫,宴请自长安跟随而来的一众公卿。

这宴来得突然,与圣上拖着病躯来到行宫一样反常。毕竟不是出宫游乐,祭祀期间也只能吃些简单的素冷之食。

大张旗鼓设宴,实为不妥。

圣上近年来脾性愈发古怪,太常寺那些礼官也是欺软怕硬,并不敢在这些小事上进言。

在宫里这些明争暗斗中浸淫久了,哪怕事无反常,也能嗅出些风雨欲来的前兆来。

宴前,皇后早早地将郑明珠她们三姐妹唤了过去,也并未吩咐什么要紧事。只是询问了三人对李夫人厌胜一事的看法。

郑明珠不答,因为无论怎么答,都不够稳妥。

珠链后的华贵女子在铜镜前抚摸自己鬓边的几丝银发,面上隐有忧虑之色。

三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懂什么朝政,皇后也不过是想听几句宽慰的话罢了。

一番收整后,郑明珠等三人跟在皇后身侧,前往行宫别处赴宴。

往年中没有设宴的安排,这次圣驾又是匆匆而来,行宫内没有过多准备。宴内一切以精简得体为主,不失了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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