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的第六十二天,陆桑桑被老太太和太太带去鸿福寺,也就是她被“驱邪”的那一天。
马车一路西南,穿过市集,越过平桥,沿着青石板路渐行渐远,最终停在一片山林环绕的幽静之地。
陆桑桑下车,抬眼望去,只见庙宇掩映于苍翠之间,山环水绕,古木参天。一座老旧的庙门半掩,门额上题着“鸿福寺”三个遒劲大字,旁边的对联已泛黄陈旧:
自知性僻难谐俗,且喜身闲不属人。
这对联孤傲清冷,与“鸿福寺”这个祥瑞之名显得格格不入,如同那破旧的木门和修葺一新的墙垣,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
陆桑桑盯着对联片刻,蔓菁在身后低声提醒:“大娘子,快跟上。”
她收回目光,随众人步入寺中。
正殿内,香烟缭绕,烛火摇曳。几名小沙弥手持木鱼肃立两侧,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站在佛像前,双目微闭,仿佛在冥思。
然而,就在陆桑桑踏入大殿的瞬间,他陡然睁眼,眸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凝重。
随即,他高高抬起双臂,脚下步伐迅捷,竟开始跳起一段步伐玄妙的大神舞!
陆桑桑:“……”
所以“驱邪”就是看跳大神?
她早有准备,发簪也偷磨了,体力也特训了,原以为会有个剑拔弩张的场面,结果——这就是全程?
老太太等人却立刻跪下,神色虔诚。
老僧赤足踏地,动作迅捷,袈裟翻飞,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仿佛要借天地灵力施法祛邪。忽然,他一掌凌空推向陆桑桑!
空气仿佛骤然收紧。
众人屏息以待。
陆桑桑:“……”
她要配合表演吗?可十几年的义务教育告诉她——封建迷信要不得。
于是,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微微皱眉。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老僧的动作微微一滞。她竟毫无反应?!
陆桑桑目光淡淡地扫过去,那老僧忽然心头一颤。
怎么回事?她不但毫无惧意,反而隐隐散发出一股凌驾于他之上的气势?
他定了定神,再次掐诀,脚步变换,口中低喝,周围僧众诵经声骤然提高,仿佛整个大殿的力量都在向陆桑桑涌去。
陆桑桑依旧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角甚至有些抽搐。
憋笑,真的不容易。
这下,老僧心头狠狠一震。
修行数十载,见过无数被送来“驱邪”的富贵人家子弟,他们或恐惧,或畏缩,甚至未施法前便已瘫软在地。可眼前这少女,竟不闪不避,甚至连眼神都未曾躲避,反而透着一种……俯视感?
他额角隐隐渗出薄汗。
再试一次!
他陡然掐诀,身形迅疾如风,双掌结印,浩荡佛音如潮水般涌来。
陆桑桑轻叹一声,目光落在老僧身上。
那眼神,带着些许怜悯,不怒自威,犹如天神垂视凡尘。
老僧的动作蓦然僵住。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天地瞬间收缩,他的气息被狠狠遏制,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僵持片刻,他猛地收手,喘息了一下,低头沉思,半晌,忽然缓缓合掌:“贫僧修行不够,施主竟不染尘埃,宛如神明转世。”
众人哗然。
老太太:“?”
陆桑桑:“?”
老僧取下一碗糖水,将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投入其中,双手奉上:“此乃佛门净水,可助施主舒畅心神。”
老太太迟疑:“大师,不是要驱邪吗?”
老僧微微摇头:“施主本无邪。”
陆桑桑眨了眨眼,接过糖水,心中幽幽冒出一个念头——这老和尚熬糖水前到底洗手了没?
刚喝完甜得发腻的糖水,老太太已亲密地拉起她的手,领着她朝佛像背后的偏门走去。
门后,竟是另一番天地。
真正的佛像供奉在后殿,红男绿女、老老少少排成长队,在佛像前跪拜上香,之后向功德箱投入铜钱,最后领取一碗糖水。
但这里的糖水,与她刚刚喝的不同——颜色几乎透明,分量极少,也没有宝珠。
老太太笑呵呵地说:“白芷,你在这等着,我也去讨一碗浴佛水。”
陆桑桑点头,忍不住问蔓菁:“刚刚为什么不拜?”
蔓菁笑道:“那是慧音大师亲自煮的浴佛水,一碗五十贯呢,哪儿能随便喝。这边做功德,也就一文。”
“一贯差不多一千文呢”
陆桑桑迅速心算,一文相当于一元,那就是刚刚那碗糖水——五万?
她瞬间哽咽:就那玩意儿,要五万?!
难怪刚刚老和尚给她糖水时眼神复杂,原来是怕她不给钱跑路?!
陆桑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空碗,陷入沉思。
这北宋人的钱,可真好赚。
*
老太太允许陆桑桑带着蔓菁四处逛逛,自己一边与大师闲聊,一边等待任白芷的父母来汇合,而太太则跪在佛堂前,念着佛经。
不过一会儿,只见一对大约三十多的夫妻,被小僧人领进了客堂。
只见那男子上前给老太太鞠了一个躬,“晚辈任某,见过老太太。”
一旁的女子也作了个揖,“老祖宗怪罪,我们来迟了些。”
老太太摆摆手说,“我也方才坐下,不迟,赶紧坐吧。”
随手让侍女给小僧人打点了些小费,不一会儿,两碗茶便端了上来。
“我让白芷去外面逛了会儿。”老太太继续说,“咱们先聊会儿。”
任夫人苏沫笑道,“今早我可是起了个大早,不到卯时便去家附近那小庙抢了头香,本想着约的是辰时,这鸿福寺平时坐轿也不外乎两刻钟的路程,今儿又早早雇了马车,应当卯时三刻出发便行。谁承想,这东面的街,卯时便这样热闹,一个马车还不如轿子来的快。”
随即看了一眼老太太的神色,继续说道,“这也就是慧音大师的鸿福寺能让这边这么热闹,这也就老太太能有这个面子让大师给我家儿点化。”
老太太被这话逗笑了,“不过是一直在此做功德罢了,哪儿有什么面儿。”
停了一下,斟酌道,“更何况,白芷是我家新妇,又出了那事儿,原是李家亏欠你们些。”
任川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想了想,起身对老太太说道,“晚辈方才在外面碰到了几个同僚,想着还有些公文需要跟他们核对一下,就不陪老太太说话了。”说完便告辞了。
待任川走后,苏沫拉着老太太继续聊,“老太太莫怪,我家外人就是这般耽于工作。”
老太太只是笑,也不多说。
苏沫回到之前那个话题,“老太太对芷儿自然是好的,只可惜。”苏沫看了看老太太的脸色,声音比刚才轻了许多,“只可惜芷儿可能没这个福气。”
老太太就听着,吃了一口茶配着绿豆糕。
苏沫见状,也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感念着老太太当年的救命之恩,也知道,如果没有老太太起死回生的医术,我跟芷儿早就,早就。”说到此处,任夫人声音有些哽咽,不忍继续说下去。
老太太的神色有些动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苏沫添上。
苏沫赶紧接过了茶壶,先给老太太满上,再给自己碗里续上。
“我每每做梦,梦见芷儿在西水门被捞起来时的样子,那蜡青的脸,总会把我吓醒。老太太也是为娘的,想来也能明白我的担忧吧。”
“老身已经把白芷救回来了。”老太太轻描淡写地说道,“而且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很轻的声音,但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可芷儿她已经神智不清了,虽说有些好转,但谁能保证她会不会就此傻一辈子呢?这样的新妇,想来在李家也会是个累赘。”苏沫试探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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