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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兔子洞

北京冬天的阳光很神奇。

如果坐在室内看,会觉得它很美,让人不自觉地去欣赏、亲近。

但如果走到户外,当那阳光真正落在身上的时候,就会知道它其实并没有温度。

是迷人的,也是冰冷的,凉薄的。

表姐在婚前跟她吐槽,说这世上有两种男人最有脾气——有钱的和好看的。如果你碰见一个又有钱有好看的,玩不起就赶紧跑。

这冬日阳光大概跟那样的男孩儿们有着相似的个性。

当此刻和宋郁四目相对时,燕棠读到了某种暧昧的、陌生的信号。

——这段时间以来,她猜测宋郁对感情是缺乏兴趣的。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不代表他不会坏心眼地使用他的魅力。

燕棠觉得自己这么想有些卑鄙,她希望刚才那种信号是错觉,但脑中的警铃已经在无声敲响,声音荡得她的心绪不平。

这近一个月以来,他们一周内有五天都待在一起,距离不知道在何时变得过于接近,以至于显得并不太合适。

纵使十八岁的宋郁真的单纯、热情又讨人喜欢,但二十一岁的燕棠应该知道边界在哪里,尤其是作为他的中文老师。

“这是我的翻译工作,我只想着我的报酬。”

她直起身子,稍微与他拉远了一点距离,笑了笑,“你去稍微休息一下吧,吃过饭后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宋郁愣了一下,迟迟没有动,目光落在她身上很久。

“怎么了?”他声音平静地询问。

“嗯?”

燕棠没有看他,而是移开视线继续看向电脑屏幕,同样平静地答:“没什么,只是提醒你要趁这个时候赶紧休息。”

过了好一会儿,宋郁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餐桌。

“听老师的。”离开时,他轻声这么说。

午饭后,燕棠一进入书房,就看见宋郁在抚玩那只山雀标本。

那只山雀在他的掌中显得尤其娇小,他的指尖拂过鸟喙,缓慢地触碰着它的头部,然后展开掌心,将整只鸟都拢在手中。

燕棠相信只要他收拢手掌,就能将那只山雀捏碎。

“上课了。”她走过去,在宋郁身边坐下。

宋郁掀起眼皮看她,像往常那样露出了一个笑,“好。”

*

当时间日复一日地往前走时,人总是容易对它的流速感到麻木。

燕棠上完课后回到宿舍,打开日历数了数日子,发现离过年也只剩下三周罢了。

她已经收到了宋郁未来一个月的日程表,他的比赛时间定在二月下旬,大年初三之后就会离开北京到上海进入一周的封闭式训练,上海的训练中心有专门的翻译和外国教练,不需要她到场。

直到赛事结束后,宋郁才会回到北京,而到那个时候,他就要参加预科考试了。

也就是说,她在三周之后就不会跟在宋郁身边,家教工作其实在那时就算是结束,之后是否还会继续在俱乐部陪同他进行训练还是不确定的事情。

如果这份工作就这么结束了,那她在未来也许还得找一份工作,至少撑到毕业彻底搬离北京的时候。

话虽如此,燕棠还是尽职尽责地制定好宋郁接下来的学习计划,并开始着手制作一本可以供他在封闭训练期间使用的中文手册,如果未来不需要她继续陪同训练了,他也可以用这本手册作为参考。

这工作花了她接下来一整周的时间,翻译诗集的工作进度便慢了下来。

于是当燕棠收到郑琦老师邀请她去办公室见一面的邀请,聊一聊翻译工作时,她感到非常忐忑。

周二下午,燕棠按照郑老师发来的地址,敲响了学院二楼南走廊的第二扇门。

办公室里堆满了书,除了占据一面墙的书架之外,桌上路边都垒着书,繁杂而不凌乱,在书堆相间之间还摆放着花花草草。

郑琦老师看上去很年轻,黑发束在脑后,戴着副眼镜,说话很温柔。

原来是学院最近在跟一个基金会合作建立一个‘中俄青年交流文库’的丛书品牌,主要是翻译一些中俄新兴青年作者的作品,有中译俄也有俄译中,资金很充足,目前在选拔翻译组人员,郑老师问燕棠是否感兴趣。

“我看过你的简历,硬性条件上已经满足了,不过除了翻译这本诗集之外,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作品?”

当然有了,她还有一个在去年被贬斥成一无是处的翻译成果,而那位负责的崔平山老师已经在今年荣升副院长。

燕棠很想谎称没有,但如果郑琦老师就这么把她的名字报上去,估计迟早也要知道。

果然,在她老实地说了去年的情况后,郑琦有些意外,思索了一下,委婉地说她会再去了解一下情况。

不过郑琦老师倒是并没有因为那件事对她产生偏见,而是又关心了一下目前的翻译进度,说她试译的片段蛮好的,问燕棠是不是经常做文学类翻译。

其实燕棠做的翻译并不多,但以前读过不少文学作品,在翻译里难免受阅读经历影响,算是有一些直觉性的判断。

“挺好的,坚持这个习惯。”

燕棠把郑老师的夸奖当做客气。

聊了一个多小时,她才离开学院,准备去图书馆继续工作。

太阳再次隐没在云层里,沿路只有枯枝老树,燕棠感觉有朵乌云飘在心头,压得胸口沉闷,喘不过气来。

其实去年在崔平山主持的翻译组里闹得不开心,不仅是当时收到了严厉的批评,还因为燕棠当时并不认同他的观点,难得硬气一回,在工作联络群里有理有据地发出了一长段自己的见解,解释她为什么要那样进行翻译。

显然那一段话除了助燃崔平山的怒火之外没有任何用处,她在那之后就被踢出了翻译组,那本文集后续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图书馆一楼正在做书展,不少学生驻足在展台前翻阅样书,燕棠路过时瞥了一眼立式海报,愣住了。

上面是书展主编的照片,五十岁上下的年纪,方框眼镜,灰白夹杂的头发,下耷的唇角——这不就是学院的崔平山副院长吗?

海报上大写的书名正是她去年参与翻译的那一套文集。

燕棠犹豫片刻,还是走到展台边,拿起一套样书翻开看。

她之前参与翻译的是文集中的一篇中篇小说,作者小有名气,至少能在维基百科上搜到,虽然成果被否,但燕棠当时仍然倾注了很多心血,也想看看最后究竟被改成什么样才能出版。

书页刷刷翻过,燕棠的目光落定在某一页上,往下一目十行。

越看心跳越快,呼吸越急促,连翻页的手都在抖。

这跟她当时交上去的翻译稿有什么区别?

这篇译稿在被崔平山批评后就被直接转至他手中,说是由他把控质量,直接修改,于是书上给这篇小说印着的译者也写了崔平山的名字。

燕棠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又气又委屈,在原地呆立半天,给关系最好的王奇雨发去消息。

得知这一情况的王奇雨也出离愤怒,连发了五六条消息都在说这事儿离谱。

但听到燕棠说要去问清楚情况的时候,她却说:“可崔平山是审核我们毕业论文的学术委员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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