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暗下来。
环山道的路灯还未亮起,于是,树影间风浪朦胧,只听见山林在哗哗作响。
在这幽暗夜色之下,两个身影交错压在矮斜坡的草地上。
汪宁笛的后背被碎石硌得生疼,皱眉,但她的双手仍牢牢环住梁挽蜚的身体,将梁挽蜚完全护在怀里。
两人都惊魂未定地急促喘气,起伏,两颗疯狂跳动的心脏不分彼此,紧紧相依。
汪宁笛吓坏了,慢慢平静呼吸,心有余悸地抬起左手,指尖无意识轻抚怀里梁挽蜚的侧脸,她们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
汪宁笛只顾着急出声:“梁挽蜚,你还好吗?!”
时间往回倒。
汪宁笛在鹿山礼堂前察觉到梁挽蜚不愿意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不再多问。
汪宁笛迅速换笑脸应了梁挽蜚晚上要继续住木工坊的事,转身讲,其实鹿山变化很大,她可以带梁挽蜚逛逛新鹿山。
两人并肩在环山道走,从午时阳光正好,到夕阳西下,从笑着,到勉强笑着,再到天渐渐变暗,谁都不再说话。
汪宁笛嘴巴都快磨破了,她已经把她脑海里为数不多的记忆全部翻出来闲聊,捕捉到路边一排正在搬家的小蚂蚁,她都跟梁挽蜚聊。
梁挽蜚始终不大感兴趣的样子。
聊到最后,汪宁笛都觉得无奈了。
还有点无语。
明明提出要来鹿山的是梁挽蜚,怎么梁挽蜚还自己冷漠上了,汪宁笛又莫名想起房间里梁挽蜚突然给她的拥抱。
梁小姐的心情真是,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催着汪宁笛折返跑。
在幽蓝的夜色中,她们一个望天,一个看树,交流彻底减为零时,汪宁笛接到汪明香电话,两人决定下山。
梁挽蜚贴着路边在走,靠近杂草,汪宁笛想起来,伸手刚拉住梁挽蜚的胳膊,想提醒梁挽蜚这山道上暗坑多,容易摔——
话还没说完呢。
汪宁笛就感觉到她的右手被重坠感狠狠带了一下,汪宁笛无法阻止这股猛烈的拉力,电光火石间,汪宁笛用全身力气拼命抱住了身体失衡的梁挽蜚,两人一同向山崖外倒去。
完了。
要死了。
恐慌感弥漫,但汪宁笛都不知道她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在完全倒下前强行扭转了她跟梁挽蜚的位置,汪宁笛的后腰先重重坠地,砸在枯枝遍布的泥地上,痛得汪宁笛闷哼一声,一瞬间,汪宁笛脑海里想法尽数消散,只在本能中,双手更紧地搂住梁挽蜚。
两人交叠的身影随惯性翻滚,数不清多少圈,终于,在矮坡的尾部减缓。
汪宁笛用左手手肘奋力抵了一下草地。
她终于能看清漆黑的夜空。
——呼。活下来了。
汪宁笛松口气,同怀里的梁挽蜚安静而钝重地呼吸着,庆幸两个人的劫后余生。
汪宁笛发现梁挽蜚没出声音,只怔怔地看着她。
又慌了。
赶紧用还在刺痛的左手摸着梁挽蜚的脸,一直轻轻喊:“梁挽蜚?梁挽蜚?”
汪宁笛怕梁挽蜚是撞到头了。
手离开,又想去检查梁挽蜚的脑袋。
梁挽蜚拉住了她,说:“我没事。”
汪宁笛立刻放下手,撑着草地起身,也扶着梁挽蜚坐起来,梁挽蜚的头发上挂了不少碎叶。
汪宁笛就跪坐着,倾身帮梁挽蜚摘叶子。
恐惧。震撼。心酸。担忧。
太多情绪萦绕在梁挽蜚心头,让总是能快速冷静的梁挽蜚久久不能回神,像处理意外游刃有余的成熟灵魂被留在了山崖之上。
不知所措的梁挽蜚木楞着,像小孩子,凝视在她跟前忙忙碌碌帮她整理的汪宁笛,无知觉喃喃道:“汪宁笛,你刚才应该松开我。”
汪宁笛皱眉,笑眼梁挽蜚:“怎么可能。”
汪宁笛捡完梁挽蜚头发上的碎叶,又低头专心帮梁挽蜚拣毛衣上的碎叶,金贵柔软的羊绒线上挂满了碎枝碎叶,有的角落还是被尖石勾破了,看上去以后是没法再穿了。
——可惜可惜。
知道梁挽蜚不缺钱,汪宁笛还是会在内心默默替梁挽蜚心痛梁挽蜚的钱。
拣到梁挽蜚领口的碎叶,贴近梁挽蜚的皮肤,看见梁挽蜚锁骨上一道细小的血痕,汪宁笛下意识抬头瞄了眼没声音的梁挽蜚。
有钱,富家小姐,梁挽蜚应该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危险的事情吧。
再成熟冷静,再像个姐姐,梁挽蜚也应该被刚才的事吓到了。
这毕竟不是什么输了一次还能再来的商业危机。
是差点没命啊。
月光照在梁挽蜚的脸上,加上梁挽蜚拼命压抑眼泪而紧皱的眉梢,梁挽蜚整个人看上去都要因为这小小的意外碎掉了。
汪宁笛放下手上忙碌的整理,犹豫了下,再次轻轻抚上梁挽蜚的脸,像哄小孩子入睡一样轻声安慰:
“没事了梁挽蜚,我们活过来了。”
是生死攸关。
但汪宁笛倒是还好,心情出奇平静,她判断可能是她之前车祸差点死过一回,身体应变机能已经提升了,才能比梁挽蜚淡定许多。
梁挽蜚的眼泪砸在汪宁笛的拇指上。
汪宁笛不得不笑了,前倾,拥抱,有节奏一下两下拍着梁挽蜚的后背。
“梁挽蜚,真的没事了,这只是个小草坡,我们超级幸运的,别哭了啊。”
汪宁笛一句安慰落下。
梁挽蜚彻底哭出声,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深深抱住了汪宁笛。
汪宁笛皱成八字眉——好吧好吧,上学时的道理真是亘古不变,有的人伤心时不能被安慰,一安慰就哭得更厉害了。
这会儿的梁挽蜚哪里是比她大四岁。
小四岁还差不多。
——有人的冷漠是柔软的外壳。
——梁挽蜚不会吓到以后再也不上鹿山了吧?
——不会吓到连夜离开鹿山市吧!
汪宁笛有一搭没一搭轻拍梁挽蜚的后背,开始琢磨如果梁挽蜚真的要离开她该怎么办——如果梁挽蜚真因为这场小意外回香港,说明就是老天不让汪宁笛找记忆,那汪宁笛大概率只好认命了,枯等记忆在未来的某天自己送上门吧。
汪宁笛很快想通。
她松弛紧绷的神经,收回注意力,低头,手指稍微用点力气去抬梁挽蜚的脸,扬着笑意哄梁挽蜚:“梁小姐,你再哭,鹿山就要被你的眼泪淹没啦。”
这句话意外很奏效。
梁挽蜚颤抖的肩膀明显僵直了一下,上身稍微跟汪宁笛拉开距离,但大概因为觉得不好意思,没抬头。
汪宁笛的双手快速遮住眼睛,很乖很自觉:“我不看你,你好了叫我。”
梁挽蜚用指腹抹掉眼泪,深呼吸,平静,抬眼。
汪宁笛乖顺坐在梁挽蜚跟前,双手完全遮住双眼,一丝耍滑窥视的缝隙都没留,像此刻照在汪宁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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