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坤家的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当着殷氏的面,却又无法反驳。
屋内寂静无声,只听窗外传来风拂竹叶的沙沙声。
殷氏半晌没动作,沉默地注视着孙坤家的。
她膝下几个庶女中,萧燕飞打小就乖,是个省心的孩子。
从来不见她故意惹是生非,也不似其他庶女那般,伏低做小地讨人欢喜,她甚至完全不亲近自己。
这孩子平日里见了自己,也总是低着头,时间久了,自己几乎连她长什么样都快忘了。
这样一个孩子,今日会说出那样一通话来,想必是被逼急了。
这孙坤家的当着自己的面都敢这般张狂,怕是私底下在月出斋更是跋扈。
安静了片刻后,殷氏又问道:“燕飞,你那里可还有昨天烧剩下的香灰和没用过的熏香?”
“有。”萧燕飞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一派坦荡,“母亲尽管派人去查。”
怦怦!孙坤家的不禁心跳加快。
她早上就想收拾掉香炉里的香灰,却被萧燕飞用银簪刺伤了,那会儿她急着去处理伤口,就忘了这事。
刚才她急着哄萧燕飞来认错,也不好当着她的面处理香灰。
萧燕飞向来好拿捏,孙坤家的本来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没想到……
殷氏招了下手,赵嬷嬷就过来待命。
“你去燕飞的屋里取香灰和剩下的熏香,一起拿去给田大娘看看。”
田大娘一家子都是殷氏的陪房,田大娘的丈夫田信诚在外头帮殷氏管着嫁妆铺子,夫妇俩都很得殷氏的重用,田大娘擅制香,平日里夫人以及三少爷这里用的香都是由她特制的。
孙坤家的也知道田大娘懂香,吓得心脏猛然收紧。
这下可麻烦了!
她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一点点褪去,却不敢阻拦赵嬷嬷离开。
殷氏将孙坤家的神情间的异样收入眼内,心中有了猜测,眸底掠过一道冰冷的光芒。
她抚了抚衣袖,语气温和地又一次让萧燕飞坐下。
“谢母亲。”
这一次,萧燕飞乖乖巧巧地应了,在下首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孙坤家的控制不住地朝赵嬷嬷离开的方向又望一眼,额角的冷
汗渐渐地变得更密集了汗液顺着鬓角淌下。
哪怕她极力掩饰藏在她心底深处的那种忐忑与不安还是从她的神态间显露了出来。
孙坤家的只能抱着一线希望在心里劝慰着自己:从烧剩下的香灰里
此时此刻时间仿佛被放慢她的各种感官也被无限放大。
她能听到萧燕飞与殷氏的交谈声碧纱橱里偶尔发出的瓷器声门帘外丫鬟的脚步声与私语声甚至于壶漏的水滴落到水缸的细微声响……
“滴答……”
“滴答滴答……”
仿佛过了半辈子又仿佛没过一会儿她听到了门帘被掀起的声响下意识地抬眼看去。
赵嬷嬷捧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纸包疾步匆匆地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衣着干净整洁的老妪。
走到孙坤家的身边时赵嬷嬷冷眼斜了她一眼直看得孙坤家的心底一寒。
“夫人这是老奴从二姑娘屋里取的香灰”赵嬷嬷一边说一边将纸包解开里头赫然是一团香灰一股若有似无的余香也随之飘了出来。
那头发花白的老妪田大娘接着禀道:“老婆子刚才仔细看过了也比对过了这肯定不是这一季从逸香斋采买的香里头掺了绿萼花粉。”
心底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刹那间殷氏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指尖绷紧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如利箭般射了过去。
屋内的气氛陡然一冷。
一滴冷汗缓缓地自孙坤家的的下巴滴落在地。
“怎么会这样?”萧燕飞惊讶地看向了孙坤家的声音有些沙哑“孙妈妈你不是说这香没问题吗?!”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孙坤家的射去。
孙坤家的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背后的中衣都湿透了脸色苍白得好似一个死人。
她的脑子里混乱一团思绪如潮涌第一反应是否认:“夫人奴婢不知是奴婢失职。”
“不知?”殷氏唇角微微一挑“你管着二姑娘院里的大小事要么是你监守自盗要么就是你失察。”
殷氏在浅笑着笑意却不及眼底眼眸如波澜不兴的寒潭般深不见底看得孙坤家的脊背一寒一颗心缓缓地沉
了下去。
这一刻,孙坤家的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既然已经被夫人给盯上了,这回怕是没法全身而退了。
不能让夫人再继续往下查了。
不然的话……
她暗暗地咬了咬舌尖,直咬得口中一片咸腥味,如壮士断腕般艰难地说道:“是奴婢。”
“是奴婢贪心,把二姑娘份例里的熏香卖了,又买了劣质的香换给二姑娘。”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冷硬的青石砖地面上,重重地对着殷氏磕了几个头。
“奴婢有错,还请夫人责罚!但奴婢真的不知道熏香里头有绿萼花粉。”
孙坤家的将额头抵在地上,卑微地趴伏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赵嬷嬷杀气腾腾地瞪着孙坤家的,真恨不得冲过去甩这老虔婆几个耳刮子。
殷氏的目光又深沉了几分,黑沉沉的,让人瘆得慌。
她语气平静地反问道:“你不知道香里有没有绿萼花粉,偏还赶不及地叫二姑娘来顶过?”
孙坤家的用双手撑着地,保持着伏地的姿态,干巴巴地答道:“奴婢听说夫人在查熏香,怕夫人发现奴婢偷卖二姑娘的份例,才会一时鬼迷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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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后,屋内一片死寂。
殷氏不语。
僵硬的气氛延续着,过分的沉寂反而令孙坤家的觉得更难受,忍不住晃了晃身子。
孙坤家的心一狠,又重重地磕了下头,紧跟着又道:“奴婢是心虚,从奴婢进了二姑娘院子后,这些年来,奴婢克扣了二姑娘不少东西,除了香,还有一半的月例,以及茶叶、布匹、针线……”
“奴婢生怕夫人再查下去,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所以才想大事化小……”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后来,低若蚊吟。
她已经给了交代,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不管夫人信不信,也挑不出漏洞。
心里是这么告诉自己,但冷汗还在持续地从她的额角、后背溢出。
又过了一会儿,殷氏冰冷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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