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的云海在遥远的天际翻滚,落日余晖,今日最后一次降落在这片大地上。
慕小闲将晏离扶到院子里坐下,斟了两杯热茶,一杯推到晏离跟前,一杯捧在手里。茶水滚烫,慕小闲拂了拂氤氲水气,小嘬一口,旁敲侧击地问他,为什么气色越发不好了。
晏离坦然答道:“还不是被你气的。”
慕小闲不信,她自知自己没这个本事,故作轻巧地说:“师父,我若是真这么重要,我留下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晏离神情凝滞,眼中的慌乱稍纵即逝:“胡说什么。”
慕小闲撇撇嘴,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又自顾自地给晏离讲述在花神山发生的事情,不过和白衣相关的事则三言两语轻飘飘带过。晏离听得认真,末了还感叹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事。真像是久居桃花源中,不知今世何世的世外仙人。
慕小闲暗暗观察他,多希望能找到一丝他就是白衣的证据,但他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她不自觉微微叹了口气,又问:“师父,神仙都会分身术吗?”
晏离垂眸:“为什么这么问?”
慕小闲挪开视线,目光随意洒在他身后的绿林间,但余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如果我遇上了一个神仙,如何分辨他是本体还是分身?”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晏离不得不答,“本尊若是比你强大,便不会让你看出来破绽。若是比你体弱......你自然会发觉异样。”
慕小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白衣的本尊自然比她要强上许多,如果不是花莳作为灵体天生的感知力,她还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在花神山上,白衣的身体变得冰凉通透,她也不是没有察觉,但认知水平不够,哪里能凭空想到还有分身这一说。
慕小闲眼睫一动,在眼下投射一层淡淡的阴影,试探道:“晏离,你能幻化分身吗?”
晏离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神和语气都不见起伏:“若是没有囚仙印的束缚,我可以幻化分身,现在怕是不能了。”
慕小闲低头看了眼他的脚踝,她对晏离的疑虑也有囚仙印的缘故。囚仙印束缚的是本体,对分身有没有影响就不得而知了。
慕小闲抬眼道:“晏离,你的分身是什么样子?”
“分身可以幻化成任何样子。”
慕小闲托腮嘟囔道:“做神仙可真方便,只要幻化一个分身就能代替本尊出门办事,如果我会幻化分身,我就可以一直躺在床上哪里也不去了。”
晏离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只一瞬,又好似无甚变化。
“分身对本尊是极大的消耗,有时比本尊亲自出门还要辛苦。如果分身遭遇不测,本尊也会感同身受。”
慕小闲心里一颤,放下手紧张道:“分身若是死了,本尊会怎样?”
晏离顿了一下:“会生不如死。”
慕小闲瞳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
晏离幽幽道:“不过一般本尊会在分身死前,将它召回来,不会放任它在外头消散。”
慕小闲舒了一口气,心里渐渐平静下来,看来白衣最后的羽化应当是被召回去了,希望没有让他的本尊受到太重的伤害。
慕小闲起身去厨房打理明日的食材,心不在焉地收拾一会儿,忍不住偷偷跑到门边看晏离在做什么。
晏离倚靠在树下木椅上,修长的手执起一只杯盏,目光飘落于杯中。
他轻轻吹了吹杯中热气腾腾的茶水,肉色的唇瓣浅浅与杯口一触,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眼幽幽向她的方向看来。慕小闲屏息躲进了门后,捂着胸口,心里一阵悸动。
好看的人连喝水都是好看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那是她的杯子!!!
慕小闲脸上烫的冒出了热气,眯了眯眼,整个人晕晕乎乎。
斗转星移,晏离的身体迟迟不见好,衣服宽大了许多,身体比慕小闲刚来竹屋时更加单薄。慕小闲心里愈发烦躁,烦躁中带着一种不想承认的恐慌。
这几日她顾不上练功,给晏离做了许多大补的菜。晏离虽然每次都会多吃几口,但从神情也能看出食不知味。慕小闲夜里起来几次,偷偷隔着门扉感受晏离的呼吸,稍有不稳,心就揪起,越来越无法按捺心里的不平静。
慕小闲做好菜端上桌,转身去唤晏离,发现他倚在院中的躺椅上轻轻合着眼,呼吸轻柔绵长,似乎是睡熟了,连发梢上沾了一片落叶也未察觉。
睡熟的晏离少了往日的淡漠疏离,多了几分温柔与恬静。眉头舒展开来,柔软的唇瓣微微抿着,下颌与颈线越发清晰深刻。
慕小闲的目光在他脸上留连,呼吸渐渐紊乱,控住不住地靠近。她凑得越来越近,与晏离只有半臂之隔,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新的气味。不似酒般醇厚,却有醉人的气息。
她心里砰砰直跳,脸上微微发烫,缓缓闭上眼睛,感受两人呼吸交错的气息。
小黄瓜远远地趴在地上,懒散地睁开眼睛,迷瞪地抬起头,惊得睁大了眼睛。
亲亲亲亲亲了......它激动地在院子里没有章法地乱跳起来。
心口酥酥麻麻的滋味蔓延开,她呼吸一滞,再睁开眼时眼神中露出一丝复杂的感情。她对晏离好像不单单是师徒情谊,一见到晏离她整个人就仿佛踩在云上,一颗心忽上忽下地颠簸。
但晏离是遥不可及的。
这份缥缈的感觉又有些难以延续的酸涩。
慕小闲颓然地想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眉宇间浮现淡淡的忧伤。忽然发觉晏离的呼吸顿了一下,猛地直起身体,惊慌失措地走开了几步。
晏离依旧闭着眼,细长的睫毛在微风中轻颤。
他是不是醒了?
他刚才睡着了吗?
他该不会没有睡着吧?
一股羞愧之情冲上头顶,慕小闲连滚带爬地跑出院子,一路小跑窜进竹林中,直到精疲力竭才停下来,抬手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才发现脸上烫得可以煮鸡蛋了。
林中,八卦的兔子们围在小黄瓜周围,小黄瓜跳上矮木桩,像个小领袖一样“叽叽叽叽”个不停。
下面的红眼兔子惊得张开了三瓣嘴,嘴里衔的嫩草掉在地上。
“你是说......
“他们亲亲亲亲亲......了?”
小黄瓜感动地点点头,眼中泛着激动的泪光。叽!漂亮哥哥和漂亮姐姐!
山中的动物多受晏离的照顾,对于晏离崇敬有加,有时会送来一些新鲜蔬果扔在院外,这几天投食的数量却突然增多了。
动物们并不是抱着投食一位也是投,投食两位也是投的态度,而是被这些天漫天传播的谣言搞懵了。
最开始是有隐秘的小道消息传出,晏离与那个来历不明的混世女魔头关系匪浅,至于有多匪,看那个女人平日里嚣张的态度就一目了然。一众动物打了个哆嗦,天天盼着她能走,没想到从暂住盼成了永居,看来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继而又有一支更加隐晦的消息说,这些事情早有迹象,你们忘了她每次出行,我们举杯欢庆之时,晏离大大的状态都很心不在焉吗......
但山中也不乏有晏离的思慕者,对外宣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晏离大大哪里是心不在焉!他明明是在很认真地在思考仙术好不好?
诸如此类的猜测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真相来临之时就会崩塌。
。
入夜,莹莹月色如一帆小舟在清澈的溪流中漂浮,斑驳的树影随风变换,溪水叮咚与树叶簌簌的声音,如缠绵的乐曲交织在一起,拢着一抹深夜的凉意。
晏离修长的身影倚靠在躺椅上,比月色还要清冷的目光越过潺潺流水,跌入密林深渊。
四周安静极了,慕小闲不知去了哪里,连小黄瓜也不见踪迹。他的目光清冷,心底更冷,一丝惧意如同生长的藤蔓缠绕在他的心尖,微微扼制了他的咽喉。
他深吸一口气,面色又沉了几分。他到底还是对她太好了,才会由着她一次又一次不告而别。
空旷的山野仿佛只有他一人,他觉得冷极了,冷得他眼框生疼。
晏离缓缓起身,蹒跚向屋内走,几步之遥,却绵长又无力。
清风扬起他的衣袍,身后突然透过来一层薄光,将他颀长的身影映在竹屋上。晏离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潺潺溪水散发着莹蓝光泽,如同展开的画卷一般从上游一层一层铺下来,越过礁石,穿过水草,很快涌现至他面前,没有丝毫停留又继续往下游延伸。
零星碎影映在他苍白的面颊上,又增添了一丝清冷恬淡。晏离在风中微微凝滞,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几步,走得比适才要急促几分。
水影晃动,水面泛起一层淡蓝色的泡沫。
莹蓝色的光泽渐渐从水面浮起,在微风中微微一晃,竟如高楼一般升腾而起,形成了一帘轻薄的水幕。
忽如浓烟晕染,绽开了一幕幕别开生面的景象。高楼大厦形成的钢铁森林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一个又一个冒出来,商店的五彩霓虹点亮了长街,映照在高楼的玻璃窗上,如梦似幻,亦真亦假。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玩具一般的小车在红绿灯闪烁后疾驰而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等候在十字路口,街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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