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时间对神仙而言委实算不得什么,只是这五年白瑶日日废寝忘食,修炼比先前刻苦许多,晏离看在眼中,对她的目的越发不能理解。
白瑶一身青葱色的长裙静静站在一片林中空地,云袖下垂掩住了手掌,目光映着幽深的绿色。深深的杂草隐匿了她膝盖以下的动静,一阵清风拂过,杂草随着气流向两边微微荡开。
她额前的碎发随风而动,眼中神色一变,袖口释放出大量白色的仙力。如云似雾般轻盈清透的仙力弥漫扩散,带着丝丝凉意。日光照耀在薄雾一般的仙力上,反射出一道彩色的虹光。
忽然虹光一颤,弥漫的雾气像是被一股力量抓住,突然开始迅速向回收拢。白色的仙力凝成了一股鞭,在草丛中游走,草叶哗哗作响。
白瑶屏息凝神,眼神一凌,忽然甩袖。随着她抖动的手臂,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长鞭快速移动起来。突然白的几斤透明的长鞭从草丛中弹起,直直击向远处树下负手而立的白衣身影。
晏离抬眼,瞳孔中倒映出那散发着寒气的长鞭,游动的长鞭在他面前陡然停住,离他的眼睛只有一寸的距离,忽而化作僵硬的冰柱,再难向前半分。
晏离眼睫微颤,映在他瞳孔中的冰柱四分五裂,碎成了一片片的菱形渣渣。
白瑶倒吸一口冷气,急忙往回收,只收回了近旁还未冻住的仙力。
白瑶脸上稍显慌乱,完蛋!她就是想在晏离跟前炫耀一下,他该不会生气了吧?待她将仙力收回来,试探性地问:“师父,你答应我的还作数吗?”
晏离波澜不惊地问:“你做的可好?”
白瑶眨眨眼睛:“这五年我勤学苦练,一日也没落下,师父你知道的。”
晏离转身向山外云境的方向走去,清冷的声音抛在脑后:“我不知。”
白瑶着急了,紧紧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可是单论学会游云冰破,我已经掌握得很好了。若不是师父你答应给我奖励,我才不会这么用功修炼。五年不论风吹日晒我一天都没有休息,那游云冰破需要寒气,我手都冻僵了好几次。师父,你该不会是想抵赖吧?”
晏离停住脚步,两个身影定格在草丛间相距一米的位置。
须臾,他缓缓转身张开双臂,面上依旧平淡无波。
白瑶忍着笑意问:“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晏离问。
白瑶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摇了摇头,眼中略带揶揄:“非也非也,我当初确实想要一个拥抱,但是现在不想了。至于要求嘛,就先欠着,以后什么时候我想到了再向师父讨回来。”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轻快地从晏离跟前跑过,乌发在身后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好似什么也未发生一般轻巧带过。
晏离孑立在竹林中,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肩上蓦然一松。
时间的车轮滚滚滚到了百年之后,天界神魔大战一触即发。
天庭与魔界的战事并未波及青丘,更不要说远在山野之中的白瑶。她只在出门时听了些许小道消息,便津津有味地说给晏离听。
譬如,天庭、青丘、魔域三地相安无事多年,新任魔域之主不知突然发了哪门子疯,上任不久位子还没坐热就对天庭发起进攻。天庭是正道,自然不能任由魔域欺压,于是派出了某英姿飒爽、天赋卓绝的天界上神一举歼灭了一众魔兵。
魔域很快不敌天庭。魔域之主在神魔大战中惨败,受了重伤逃回魔域。按道理天庭不会善罢甘休,但不知从哪里又跑出一号人物名叫凤钰,从天庭偷走了什么宝贝。
这宝贝据说有些来头,但一问却无人知道是什么来头,总之就是大大的厉害。天庭内忧外患,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这个盗贼身上。
天庭、魔域乱成一锅粥时,只有青丘明哲保身,始终没有正面参和进去,依旧风平浪静。
至少看上去风平浪静。
白瑶在想方设法吸引晏离注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晏离知道这不对,于是刻意疏远了她。
不知是不是这举动奏效,白瑶近来安分了许多,每日早出晚归修炼,像是无暇顾及身后之事。让晏离感到欣慰的同时,产生了丝丝疑虑。
他不想清净的日子被白瑶打扰,但也不想白瑶沉迷修炼,变得和他一样冷漠。
白瑶回来得越来越晚,常常踏着晚霞,披着星辰回到山外云境。一回来,就径直躲进房里。
有一次回来时撞见晏离正在院子洒扫,她推门而入,匆忙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向屋内走去。怪异的感觉猝然涌了上来,在她擦肩而过时晏离突然出声:“今日修炼得可好?”
白瑶似乎抖了一下,目光不那么直白地看了晏离一眼,说:“和往日一样。”
晏离眼睫微颤,她说话向来繁琐,这次居然只有五个字,看来是想快点结束谈话。
“往日是什么样?”
白瑶眨眨眼,不觉提起一口气:“当然是和往日一样辛苦修炼啦!师父,我可没有偷懒,你要是不信不如考考我?不过要是我通过了,你要给我奖励。”
晏离平淡地问:“什么奖励?”
白瑶顿了一下,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没想好,先欠着。”
“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白瑶轻快地溜回房。
晏离望着她的身影陷入沉思。
白瑶关上门的瞬间,紧绷的神情突然一松,拍拍胸膛小声嘀咕:“吓死我了。”
一夜安稳,白瑶早早地上山,美名其曰日常修炼。
她神态自若地走出山外云境,一离开晏离的视线,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点点日晖在她身前引路,斑驳的树影在身后如潮水翻涌,不一会儿她跑进了深山鲜有生灵问津之处。她站在一个被枝叶遮挡的山洞前左顾右盼,然后小心翼翼地抬步走进去,未走几步就听到山洞深处传来沉闷的“咳咳”声。
她赶紧走到了山洞深处,借着洞外的一点微光望向倚靠在墙脚的人影,顿时眉头一敛。
那人身形高大,五官硬朗又深刻,轮廓棱角分明,俊朗如山。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眉间紧锁,脸色苍白,薄唇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他明明意识不清,但身上却绷得很紧,抱着双臂倚靠在墙角,披散的黑发和身上的血渍添上几许搏杀后的惨烈,一身黑色劲装带着肃杀之气,好似一只假寐的野兽,带着警惕与防备,随时准备睁开眼睛狩猎,让人望而生畏。
白瑶悄然靠近了一步,对方缓缓睁开眼睛,那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她清丽的影子,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中,突然绽开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滚!”他几乎是无意识地低吼一声,喑哑的声音在山洞内回荡。
白瑶瞪着他,没有继续靠近也没有离开。
七天之前,她独自上山修炼,这位兄台就倒在她上山的必经之路。
他一身黑色,头发散乱,身上污迹斑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白瑶本想将他随手从山崖上丢下去,但抬手时,碰巧拨开了他脸上的散发,那张脸居然颇有几分姿色。再看看他高大的身型和奇异的根骨,不像是普通的山野村夫。
死了委实可惜。
他尚未愈合的伤口因为震动撕裂,低头喘息几下,胸口随之起伏,空气中又添上了一丝血腥气。
白瑶才不会退缩,她走上前从放在一旁的草药堆里拿出一把,摘了叶子双手搓揉了几下,揉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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