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萤回来好几天,但情况依旧不见好。
这个家对她来说就像是旅馆一样,只有晚上睡一觉。
白天她都是拿着书出门,去图书馆、公园……所有能让她逃离的地方。
相比十来岁,初萤自主权大了,可选择的也多了。
她马上就能脱离这个地方了。
初萤期待着高考的到来。
她每天早出晚归,没人问,也没人关心,张荣绍依旧每天都在忙,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
每天过得还算平稳,除了这天从图书馆回来,尤文杰挡住了她的去路:“小初,你听我解释。”
初萤咬牙,在手机上打出几个字:【你再不让开,我还报警!】
谁知看到这句话,尤文杰不但没有让开,反而露出怜悯的神色,他说:“你的嗓子好了吗?你现在什么连嗯一声都做不到,你就算拨出110又能说什么?说不定还被当做骚扰电话……”
听到这些话,初萤的身体僵硬瞬间。
“我只是想给你解释一下,不做什么。”尤文杰把初萤堵在角落,他想伸手垃初萤的手腕,“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夜色即将降临,路边的灯逐渐亮起,周边也有行人,初萤的心跳声还是不自觉加快。
她警惕地看着尤文杰,紧紧地握着手机,脑海里思考着怎么跑掉。
“那两个人我只见过一面,真的不知道他们会那样做的。我从小就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尤文杰神经质地来回反问,显得偏执,“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那样对你,你别生气,也别害怕我……”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初萤很想这么开口问他,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初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身体往后缩了下,强撑着点了点头,低头在手机上打下几个字:【我能走了吗?】
见她点头,尤文杰笑起来:“当然可以。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去。”
初萤嘴角抿着,摇摇头。
“我——”
尤文杰还想说什么,初萤手中的手机忽然响了,那是视频通话的音乐声。
尤文杰的话音一顿。
视频还在响着,看着熟悉的头像和备注,初萤鼻尖顿时酸了,她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才按了接通。
在视频接通的那瞬间,初萤的嘴角也公式般翘起小小的弧度。
她笑着,对手机另端的人摆了摆手。
“小初,好点了吗?”里面传来虚弱却满含担忧的女声。
听到声音那刻,尤文杰就僵在那里。
没人比他更熟悉,这是他妈妈的声音。
初萤点点头,她看了眼尤文杰,接着抬脚绕过他。
她想离尤文杰远一点。
知道他不会再跟来,初萤还是疾步走着,直到走出远远的一段距离,她才松了口气,不再那么慌。
姑姑身体不好,才做过手术,初萤不想让她担心。
“你爸要是照顾不好你,你过来找我,我们一起生活。”
初萤努力维持笑容,摇了摇头。
不想。
就是姑姑对她再好,她也不愿意。
和尤文杰在一个屋子下生活,她会更加恶心。
回来好几天,初萤每天按时吃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依旧发不出哪怕一个音节。
即便是视频,也只能点头或者摇头,姑姑又骂了几句张荣绍,才挂了电话。
初萤收起手机,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她才重新迈步。
如江市闷热潮湿,此刻天气阴沉,有想下雨的趋势。
初萤慢慢向前走着,一点也不着急,丝毫不在意雨是否会落下,也不在意是否会淋湿。
更不在意这条路是不是回家的方向。
不。
她没有家。
那是张荣绍的家,不是她的。
初萤的心情不好,她没有目标地乱走。
关爷爷说过不要情绪波动太大,尽量让自己平和,这些初萤都记着,但却很难做到。
走了不知道多久,初萤顿住脚步,她抬眸扫了一圈,接着拐进旁边的汉堡店,随便点了几份小吃后,坐到店里的角落。
初萤重新拿出手机,打开屏幕,点开才下了不久的游戏app,选择困难模式,开始游戏。
她没有算概率,就是随便点。
生死由命。
江括说的这四个字蓦地就在脑海响起。
初萤随便按了一个方格,格子里显示一个小小的“2”,安全。
她又换了一个方格,显示“4”,依旧安全。
初萤指尖按到挨着“4”方格,点击,四周陷下去一片阴影,还是在安全区。
能为了快点结束,初萤点的很快,一下又一下,直到整个屏幕有四分之三的方块都陷进去。
她依旧没有踩到雷。
看着那一片片的小阴影,初萤定在那里,没再动作。
林泰说,江括曾经连着21次首点踩雷,运气很不好。
前两天,初萤刚下载时,不知道怎么想的,给自己计了数。
没有算概率,只是凭运气点,21局,她首点踩雷的次数是4次,并且没有连续两局首点踩到雷。
这么看来,江括的运气是不怎么好。
初萤指尖点了下屏幕,没有玩完这局就按了退出。
几乎下意识地,她点开和江括的聊天页面。
这几天,他们聊天的频率不高,但几乎每天都能聊一两句。
最新的聊天记录是昨天,江括给她发了一张关宝拿着水枪的照片,摆着酷酷的姿势,笑得很开心。
看得初萤心情也很好。
初萤的指尖点开对话框,打字、删掉;再打字、再删掉……
简简单单的开场白换了很多次,但每次都被她删掉,等桌上的小吃都凉时,她依旧没有发过去一个字。
她现在的情绪不好,不能影响到江括。
长这么大,初萤极力避免让身边关心她的人变成她的情绪垃圾桶。
所以大多数的不良情绪,都是她自己躲起来默默消化,等心情平复得差不多、能笑出来时才会走出来。
这是初萤一贯的处理方法,对江括也不例外。
这么来回重复很多次,她心底的烦躁情绪终于有减轻的趋势。
初萤把手机收起来,尽管不饿,尽管凉了,她还是吃了几口。
等垫一垫胃,她拿出分装瓶,把今晚的药吃掉。
和中药不同,她嘴里是满满的胶囊味,不苦,但也不算好闻。
把一粒粒的药吃完,初萤又从包里拿出那罐软糖。
几天过去,只下去浅浅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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