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达天听少有露出这样的很是严肃认真关怀备至的神色,瞿心灯有一瞬间恍了神。
“嗯。”
达天听无奈揉了揉她的发顶:“你不要老是‘嗯’,看上去呆呆愣愣的,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东西了?”
她说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一柄宝剑来。揭开包裹着宝剑的粗麻布,达天听拔剑出鞘,一抹银光被日光印照入瞿心灯的眼底,她中前一亮。
“好剑!!!”
这着实是一柄好剑!!!
这是很有重量的一柄剑,于“刁钻”不遑多让。剑鞘鞘口包老金錾云纹沧浪,与护环和剑标相同,通体一色;剑首镌刻云纹,云中隐匿凤爪龙鳞,剑格处镶嵌一块婴孩拳头大小色泽通透的墨翡,甫一有光线照射,翠丽凌冽的光芒入目平添一股肃杀。将整个剑身拔出,寒光从吞口处漫延,修长的剑身流畅如江风过水波,粼粼有豪气。
瞿心灯小心翼翼接过,一片落叶从槐树上落下来,一路飘飘摇摇落到了剑刃之上,瞿心灯预想着它会被锋利的剑刃一分为二,然而……并没有。
达天听看出她心中所想,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脑门:“不识货。这可不是凡俗之剑,剑道之高,再于天人合一,这柄剑有多锋利,在于执剑之人。你要磨练剑,更要磨练你自己。”
瞿心灯似懂非懂。
“来,为师为你开刃。”
说罢,达天听接过剑,将指节轻轻覆盖上泛着寒光的剑身,掌心用了几分暗劲儿,从吞口到剑锋,血色逐渐漫延开来,瞿心灯耳边几乎可闻皮肉被割裂的声音,血腥的味道在鼻尖漫延开来,刺激着她的神经,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剑刃上已经染上了绮丽的血色,此剑的血性,淬出来了。
“此剑名——‘斩群雄’。”
达天听将剑高举,她掌心和指节上的伤痕森然,深可见骨,血液顺着她的伤口留下,在衣料上开出一片血花。瞿心灯深吸一口气,行大礼,跪师受剑。
“你不要手了?”瞿心灯接过了剑便皱着眉从口袋中摸出伤药为她包扎。这伤口着实有些骇人,她手上动作轻,神情专注,达天听便指着头看着她。
半晌,瞿心灯忽而问:“失落的开国玉玺是怎么回事?真在阁子里?”
“你猜?”达天听道,“你是希望这东西在还是不在?”
“自然是希望这东西在你手上的,虽然从前因为这东西惹出了不少事端,但如今的局势,这是极好的助力。”瞿心灯在纱布上打了个结,认真看着她。
达天听被她看得没有办法,最终失笑从衣袖中掏出个做工粗糙还有毛边微微喇手的木匣子,抛到她手中一看。
“你说这里面装的是开国玉玺???”瞿心灯表情略微有一点嫌弃,打开匣子,不大的匣子却十分伏手,揭开上头的一段和方才包裹着宝剑的粗麻布一样的遮掩之后,一块玉色通透无比的印玺静静陈列其中。
与天争命,死而不休。
上面刻的竟然是这个?承袭古例,帝王印玺皆是镌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一枚玉玺之上竟敢刻这玩意……怪不得这东西自从开国之后就被当成吉祥物封到了国库里头。
“所以这东西是怎么到你手中的?”瞿心灯不解。
达天听打着哈哈:“就……意外罢了,这东西先帝的时候就失散了……偶然被我所得罢了……”
发生在达天听身上的狂悖离奇之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瞿心灯便没有多问。
瞿心灯在未来一定会后悔今日为什么没有多问。
师徒两个就着山风淅淅,溪流泠泠,槐叶簌簌你一口,我一口分干净了一坛子酒,一直到飞霞满天,达天听踹着瞿心灯的屁股让她再去挖了两坛子酒水,就着烤的喷香的兔子和清甜的野果又饮到夜半。
“听说……你养了个小白脸啊?”达天听有点醉了,“外面世道乱得很,怎么没带回来?”
“回来的路险,半道丢鹰落崖了,已经叫阁子里去接应了。”瞿心灯倒。
“鹰落崖?丢那儿你也舍得?”
“还不至于没本事到在那里活不下来。”
再之后达天听便没有多问,醉里爬到槐树之上,倚着粗壮的枝桠便要睡,长长的衣带从枝条上垂下来晃荡在夜风里,诡异而绮丽。
她睡了,瞿心灯也该走了。收拾好一地狼藉,瞿心灯掬了一捧溪水洗脸,醒了醒神,最终在那做开满了细碎花朵的坟包前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磕得前额一天通红。她长舒一口气,带着斩群雄离开了。
待到脚步声冤屈,夜色之中达天听的眼睛缓缓睁开。
风大雨大,改回南边了。
*
瞿心灯没有在听天阁多待,带着阁众直奔北疆。
她要去北疆。要想掰倒太子,平川必须要去。
夜深,瞿心灯摩挲着脸上的人皮面具,翻看往来的密信。是夏日,天气闷热,又是在赶路的途中暂住在荒野逆旅,脸上贴着一层面具着实难受,然而难受也是没有办法的,如今外头风声紧张,大街小巷都张贴着化着有她画像的通缉令,各处关隘的盘查也越发紧凑了。
京中传来的消息,大将军苏义风领命自屏山关调兵驻守玉轮关,制衡早些时候便已经驻守在玉轮关外的北狄骑兵,自登基之后便动身北上,现在行军了路程早已过半。
按理说,苏义风应当是先借道归屏山关,然而瞿心灯得到的密报确实他早已派遣亲信直接去了玉轮关,直入太守府,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啧啧,瞿心灯摸了摸下巴,这当真是一手极好的计谋。
“这主意谁出的?这么缺德?”瞿心灯笑着问萦香。
萦香笑道:“听上京天字阁那边的消息,这主意是大公子出的。”
大公子出的?能被叫大公子的只能是明家明用溪的长子明稷了,瞿心灯的哥哥。说到他,要不是躲避及时,那一日她和柳淮夜奔离京在路上差点撞上他。
“他入朝了?”瞿心灯问。
萦香摇了摇头,道:“大公子还是白身,这点子是他告诉公孙故——就是当时东宫客卿,现在的兵部侍郎,我记得当时在先帝面前参郦氏党羽的也是那人。”
这么一说,瞿心灯就想起来了。
“公孙故?”瞿心灯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个人天字阁知道多少?”
萦香道:“据天字阁那边的名录是说,此人屡试不第,有些许刚愎自用,傲气比才情更高,虽说是个人才,但私德有损……大公子和这样的人交好?”
瞿心灯失笑:“大公子借着公孙故和耍心眼、支歪招还不惹一身马蚤。”
他这个人最是怕麻烦,最年少轻狂的时候说过“上无圣主不入朝”,再次之后一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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