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去找他一趟。瞿心灯想。然而今夜着实晚了些,瞿心灯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有些困倦。
按理说来说,太后寿辰之后,还是会在承华宫中小住一段时间是,但是因为这个不知名皇子的事情,第二日一早,众人便启程回宫,宗正寺的人老早便在城外一二十里的地方等着了,甫一进京,就入宫面圣去了。
据萧代慈说,圣上刚一见到这个孩子便红了眼眶,在这孩子取出信物之后更是泪如雨下。这孩子在宫内住了三天,三天之后,宗正寺便已然齐全了文书、证据,这个孩子确实是流落在外的真龙血脉无疑。
这个孩子十三岁,在一种皇子龙孙之中行六,便就是六皇子了,那这样子一算下来,先前夭折的那个孩子便就是老十了,等柳嫔那一胎落定,还要再往后排。
找回了失散在外的儿子,今上大喜,手一挥便要大赦天下,公主在一边听着,状似无意提了一嘴,莫不如免了一年的赋税,圣上一想,此言有理,便也应允了。
“免除一年的赋税……这确实要比大赦天下要好的许多。”明翎一面收拾回京的东西,一面道。
同庚在一边托着脸:“要我看好多了,公主这人不错,比那些个什么好多了。什么大赦天下,将牢里那些好不容易抓紧去的牛鬼蛇神都放出来,那不是祸害人吗?今年又是这边那边的多灾,连饭都吃不饱的,哪还有钱交|税,这不是不要人活吗?”
“你很知道这些事情?”瞿心灯侧目。
同庚撇了撇嘴:“一点点吧,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根本吃不饱饭,要不然生我的那两个人也不会把我丢在尼姑庵里给我师父。不过就是再尼姑庵里日子也拮据……哎,不说这些了,我也要和你一起会去吗?”
“这么?你不想?”明翎挑眉。
这次跟着连夫人回京的只有明翎和同庚,对外是说,瞿心灯在外头发了病,如今竟是一点都不能起身。回京路途颠簸,也不好移动,便只能是在周边明家的一处庄子上住下。
这个法子倒是不错,既能让太后放心,又拖住了所谓的指婚——取一个体弱亏空、不利于生育的女子在家中也并非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愿意的,还方便了瞿心灯偷香。极好!极好!
同庚吞吞吐吐道:“哎呀……也不是不想,我倒还挺想和你待在一起的,你比你姐姐可好玩多了……但是我也蛮像和你姐姐待在一起的……”
“因为瞿大侠?”
同庚撇了撇算是默认。
明翎笑着扔给她个包袱:“收拾东西罢,这次回去,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那是哪里?同庚一时间有些期待。然而等到她二人真到了明翎口中所说的那个好玩的地方,她可就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行动力还得是瞿心灯强,前一段时间说要安排明翎竟殿前司,这几天太后回京她就已经弄好了假的户籍和身份,一式两份。安插了个不大不小的指挥的身份进殿前司。日后能不能有往上爬的出路,那就看这两个姑娘自己的本事了。
话说太后娘娘既然已经回了京都,离大审亦是任由一段一时间,柳淮便被扔在了承恩寺的梅园中无人过问——这倒是便宜了瞿心灯,想着之后再去找他那就方便许多了。
*
这一处庄子是连夫人的私产,地方不小,连带着百亩良田和一口极其清丽的温泉,是个得天独厚的好去处。日暮的时候,瞿心灯便提了食盒要往外跑,此时却忽然有仆役通报,说是有人拜访。
这个时候了,有什么人还会来拜访?
瞿夏往前院瞧了回来,在瞿心灯耳边轻声道:“少主,是郦少卿。”
郦少卿?那就是郦淳了,眼下瞿心灯“抱病”,郦淳之父母便也对太后所指的婚事颇有微词。只是,他不回京赴任,这么到她这一处来了?
“只有他?”
“还有几个内侍,看上去是太后那边派过来的人。”瞿夏道。
这就对了嘛,太后可是时常顾念着她的,如此一来,这个郦少卿还非见不可了。瞿心灯想了想,命下人将屏风搬了过来,挡在瞿心灯身前,之后方才叫瞿夏将人引了进来。
郦淳和一众内侍甫一进门,铺面便是浓厚的药香——这倒不是作假的,瞿心灯内伤外伤一大堆的还没有好全,襄襄一天天的耳提面命要她喝药,黑苦黑苦药汁是一碗一碗往下灌,屋子里头的药物不浓就怪了。
“少卿,公公。”瞿心灯身上披着厚厚的氅衣,在瞿夏的搀扶之下亲自出来迎接,在座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惨白一张的脸,听到了她气若游丝的声音——
这个明家大姑娘,确实病的不轻。
“明姑娘病得很重?”毕竟是女眷的居所,他一个男人也不好贸然进来,便只在外厅远远看了一眼,瞿心灯进屋之后便靠到了屏风之后的榻上,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屏风后面瞿心灯模糊的、看似弱柳扶风的身影。
“积年旧疾罢了,劳烦郦少卿费心了……咳咳咳……咳咳。”瞿心灯咳嗽了好几句,声音像是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一般。
郦淳听着她中气不足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当真以为她年岁不永,不禁有些伤惋,叹了口气,道:“明姑娘还是要以身体为重,早听闻姑娘身子不好,太后娘娘赏下一些荣养身子的药材,想来姑娘用得上……”
“啊……”
里头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随之是一阵轻响,外头的人一时有些紧张。
“姑娘这么了?”郦淳身形一晃,欲意上前。
“无事!不过是碰掉了茶盏,不碍事。”瞿心灯双目微睁,装着虚脱的嗓子差点就要夹不住了。她冲在一边、面色满是惊讶的瞿夏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退到了外室。
“无事便好……”郦淳的声音从屏风另一半传来,瞿心灯狠狠掐了一把柳淮腰间的软肉,压低了声音道:
“你怎么来了?”说话间温暖袭人的女香扑在柳淮的脸上,直教他心神俱颤。
“许大夫说,他身边有擅易容者,可在梅园之中替我,便要我来找姑娘。”柳淮半跪在榻侧,脸轻蹭着瞿心灯掌心,低声道。
他握住瞿心灯的手腕,指腹在她腕子上摩挲,听着外头郦淳说话的声音,垂着睫,掩下目中的不善。
“公公若是没什么事情就先回去罢。”外面传来郦淳的声音,隔着一层屏风,听在耳朵里像是做梦似的,“我还有些话要和明姑娘讲……”
他说过这话之后室内的人便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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