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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11章

罗芝怔忡了两秒,她现在情绪不稳,这时候接电话不是明智之举,但她又想起昨天黄月的信息,如果真的决定回雪城,那就必须得先跟妈妈说一声。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妈妈,我在上班,怎么啦?”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母亲低沉的嗓音:“你工作怎么样?”

……偏偏是现在,偏偏在这个时候查岗。

屋漏偏逢连夜雨,罗芝想,自己果然是个倒霉鬼,只要哪个环节稍一出错,立刻就会被抓包。

抓现行都很难抓到这么新鲜的。

她骂了自己一句,嘴上却故作轻松:“都挺好的,就是一个报告还没做出来,被项目经理催得紧。”

她顿了顿,还故作幽默地说:“你听过那个关于项目经理的段子吗?一对夫妻刚生了孩子,激动地许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结果孩子立志要做项目经——”

“什么报告?为什么做不出来?”母亲冷冷地打断她,语调陡然拉低,“有时间讲笑话,不会抽时间把报告研究明白?你这工作态度一看就不端正,上班不用心怎么成?”

罗芝忍了忍,还是认真地反驳:“我没有不用心,妈妈,我一直都很认真。”

母亲轻哼一声,冷淡道:“希望你的项目经理也这么说。”

罗芝哑口无言,她心里憋着一股委屈,闭紧了嘴,倔强地不接话。

知女莫若母,妈妈是最了解她的人,当然听得出她情绪不对,从小到大,罗芝但凡有点心事,总也藏不过她的眼睛。

但越是这样,她越不安慰罗芝,她只管冷冷地撕开伤口,不带一点同情和怜悯。

罗芝在心里跟自己说:真没用。

你真没用,罗芝。

她本想解释自己被邓肯刁难的事,但现在突然什么也懒得说了,话到嘴边,倏地没了力气。

但母亲一直不说话,罗芝只好重新打起精神,换了个话题:“大伯的葬礼下周举行,小月昨天通知我了,我在请假,打算回去一趟。”

母亲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你回来干什么?随个纸钱的事,不值得专程跑一趟,再说我会帮你打点好,你别操这些没用的心,工作才是第一位。”

“可大伯家跟我们家关系很亲近,礼数上我该回去,”罗芝语气尽量平和,“我请个假回去也是顺手的事,一来一回顶多两天,又不耽误什么……”

“我不支持你请假。”母亲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拼事业的时候,怎么整天把心思浪费在这些杂七杂八的旁门琐事上?多想想正事。活儿要主动去做,别等人催——你那个报告,不能提前完成吗?”

罗芝终于忍不住了,突然提高音量:“工作真的比人命还重要吗?大伯都死了,妈,他死了!”

身后的同事霎时安静。

母亲一愣,没说话。

罗芝气喘吁吁,像独自跑完一段漫长的征途,疲累,困乏,还特别委屈。

电话那头却依旧沉默。

罗芝喘着气,像独自跑完一段疲惫至极的长路,气力已尽,心却还吊着,酸涩得难以承受。

“我跟着关狄去山城你不乐意,我答应小月回雪城你也不乐意,无论什么时候,问你就说要多用心,用心用心用心,我到底怎么不用心,我还要怎么用心??”

她声音颤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眼泪大颗大颗地掉,砸在地毯上。

她心潮澎胖,情绪激荡,然而对面空空荡荡,没有回响。

片刻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行啊,你回来,就直接来医院找我。”

罗芝一怔:“妈,你怎么了?”

母亲语气平淡,像是在汇报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但语气却很刻意:“急性胆囊炎,昨天半夜叫的救护车,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呢。”

罗芝手一抖,手机险些脱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母亲“呵”了一声,继续用轻飘飘的语气阴阳她:“还能怎么样?吊水呗。”

她仿佛故意吊着罗芝的心弦,罗芝越是关切,她越惜字如金,非要把女儿逼得愧疚万分,才肯罢休。

罗芝很清楚这套路,却仍然每次都中招。

“医生说再观察两天,要是炎症控制不住,就得做胆囊切除。”母亲继续说,语调却仍然轻飘飘的,像是讲别人的事,“年纪大了,少个器官也无所谓。你不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吗?我又没死,不碍事。”

罗芝:……

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压得发闷,连呼吸都困难。

她终于要举旗反抗,结果还没正式开战,就被当头一棒打得七零八落。火气哽在喉咙,像个哑炮,什么都炸不出来。

“到头来,终究是我做什么都错……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试图跟我妈讲道理,但她一闹病,我还不是要乖乖投降。”

她回到座位,跟蔬蔬发消息。

“你讲道理,她谈感情,你摆事实,她甩病历……我不懂,做儿女的就永远理亏,永远弱势吗?”

罗芝按着太阳穴,觉得头好疼。

蔬蔬秒回,语气却轻飘飘的,不大走心:“这话说的,当牛马不也一样是弱势,你该很有经验了。”

罗芝语塞,盯着屏幕半天打不出一个字来。

她早就习惯了蔬蔬这种玩世不恭的调调,不痛不痒,刀子却总割得刚刚好。她没回,关了手机,一股无处安放的委屈在心口打转,最终还是默默低头去敲代码。

她要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没有情绪,于是硬着头皮写了一上午代码,写到中午才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看到蔬蔬又发来一条消息。

“乖女,你这么想回去参加葬礼,是不是想看你爸啊?”

罗芝怔住,屏幕上的字像一声钝响,敲得她耳朵嗡鸣。

她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为了朋友父亲的葬礼请假确实困难,但为了自己母亲突发急病,再苛刻的领导也无话可说了,邓肯不情不愿地批了假,撂下一句“赶紧回来”,就踩着皮鞋去别的组巡视了。

罗芝买好回雪城的票,这下妈妈也没法阻止她了。

可她终究还是来晚了,赶到殡仪馆的时候,正式的告别仪式已经结束,灵堂黑色的布幔半卷着,露出一截白墙,台前白菊□□静静绽放,香烛燃尽后的烟雾在空中缠绵不散,混着淡淡的纸灰味。

场内只剩零星几位亲友,或低声交谈,或默然伫立,神情皆是肃穆。

黄月守在灵堂一角,正与人寒暄,处理最后的送别事宜。听到声音,她抬头看到罗芝,眼底浮现出惊喜:“姐姐,你来了。”

她快步迎上来,黑色长款呢大衣将她从肩头包裹到脚踝,身形比记忆里更圆润些,眼底藏着一圈淡青的疲色,但神情还算平静。

“还以为你赶不上了呢。”黄月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病痛的战线拉得漫长,悲伤被切成细丝,时间久了,人只剩下钝钝的劳累和恍惚。

这是对的,罗芝想,日子还得过,谁也不能一直悲伤下去。

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若是黄月悲痛欲绝,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她侧身一让,露出身后一双小小的身影:“跟芝芝姨打招呼。”

姐姐已经四岁,穿一袭黑色小裙子,弟弟两岁出头,黑色羽绒服袖子长了一截,脸蛋还带着婴儿肥,两人胸前都别着白色小花,显得格外醒目。

“芝芝姨……”姐姐声音软软,弟弟只是懵懵懂懂,望着罗芝。

“哎。”罗芝弯腰,轻轻摸了摸姐弟俩的头,又抬眼去望那张黑白遗照,照片里的大伯眉目如画,浓黑的剑眉几乎斜飞入鬓,一双眼沉沉的,看上去非常有气魄。

她低声问黄月:“大伯的病怎么恶化得这么快?我记得你之前说手术挺成功的……”

黄月摊手,无奈地摇头:“胰腺癌就是这样,发现时大多已是晚期,扩散太快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盏燃尽的香烛上,仿佛陷入模糊的回忆,又仿佛只是机械地望着一团光影。

“其实他早就有症状了,只是一直没当回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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