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烧着炭盆，能嗅到一丝廉价炭的灰尘味。

门甫一关上，柳隽知还未转身，一床厚被子便劈头盖脸地朝他砸来，险些将他砸了个踉跄。

他不紧不慢地将身上的厚被理好，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还想将焦雨茹拉过来，与他同盖，却被焦雨茹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拍开：“好好盖着，我有内力护体，不如你怕寒。”

柳隽知现在不怎么觉得冷，但焦雨茹给他递来被子，他便美滋滋地披着，还慵懒地坐在椅子上，脸都热的红扑扑的。

他一暖起来，便有些犯困，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后，他的眼角溢出一点濡湿的痕迹，他打起精神探头去看焦雨茹：“那个姑娘……雨茹真的信任她吗？”

焦雨茹摇头：“我只是看她可怜。”

她顿了顿：“也不像个坏姑娘，遇见狼群时，她回来了。”

柳隽知颇有些无奈：“她若本就是带着接近你的主意，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离开？”

焦雨茹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她知道的，未免有些太多了，可她看着是个单纯的姑娘，叫她来做卧底，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这一点，柳隽知也无从反驳，他点头：“是这样的道理。”

焦雨茹站在窗边，将窗推开一条小缝，朝下看，她在心里默默数着，忍不住皱眉，下面至少有两波杀手。

她合上窗，抱着手臂站在窗前，柳隽知问道：“如何？”

焦雨茹摇头：“看来今日不行了。”

柳隽知却道：“迟则生变。”

他二人相识数载，往往一个眼神就知晓对方想要做什么，焦雨茹没有立刻去林家拜访，大抵也是听信了一些杜恩己的话，想要夜探林府，只是楼下有杀手时刻窥视，她自然不放心将不会武功的柳隽知独自留下。

柳隽知将被子放回床上，他拉开窗，在窗前看了一眼，便含笑转头：“雨茹只管去便好，这点小事，我能够应付。”

焦雨茹从不怀疑柳隽知的本事，只是今日，她略显迟疑，柳隽知看出她的担忧，又接上了一句：“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你回来之前，我亦会保她平安。”

焦雨茹捏了捏他的一侧肩膀：“若有变故，先顾全自己。”

柳隽知将手搭在焦雨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有焦雨茹的一句关心，他自是无有不应：“放心吧，雨茹。”

他看向焦雨茹时的目光，总是缱绻温情，像是担心焦雨茹瞧不见他满到溢出的情愫，焦雨茹稍有些不自在地抽回了手，轻咳了一声，她冷静地背过身去，微红的耳尖却暴露了她的心绪：“好些日子没收到小月的传书了，不知道他们夫妻在做什么？”

柳隽知并不拆穿她的慌乱，只是脸上笑意更甚：“我今日便修书一封，问问这二人，是不是已经将我们给忘到脑后去了？”

他其实并不担心百里瑕与顾江月，这二人都有自保的本事，可他们分开不久，且隔几日便会互相传书，念及他二人新婚燕尔，偶尔不希望旁人打扰，也是平常事，但既然雨茹放心不下，那他便也不能不挂怀。

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眨眼便入了夜，焦雨茹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对柳隽知颔首：“不要忘记，遇事先顾全自己。”

柳隽知重重点头：“你也要多加小心，不要受伤。”

焦雨茹没再同他没完没了地说话，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几乎没人注意到她的动静，她悄无声息地混在了人群中。

焦雨茹的轻功极好，在江湖上也排的出名号，她穿梭在夜色中，如游鱼入水，未曾掀起半分波澜。

她与柳隽知，前不久刚从林家离开，林贵妃的孩子早年丢失，流落在外，却从未放弃过寻找，他们将疑似林贵妃之子的虎头送回林家时，林家千恩万谢，痛哭流涕，恨不能下跪叩首，以谢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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