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青耕给你寄信了？”
代当康指甲摁在纸面上，反复划出一道痕迹，顺着痕迹缓缓撕开。
文乐瞅了他一眼：“这么小心？”
“万一扯坏了宗青耕这家伙一定要叨叨叨，”代当康低头，专注地撕完这一道痕，再抬起头，“我可不想听他从中医扯到人生哲学。”
“看来他在你这里说了不少次啊。”
文乐一笑，见他拿出信纸，扭开头。
“没关系，”代当康注意到他的动作，“我不介意。”
文乐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没说话，代当康一耸肩，自己读起信。
“代当康，好久不见。
好吧，其实也没有好久，也就是短短十天而已，我这里在回程的路上了，真希望自己能快点回来，这里的饭不好吃。
我在这里交了一个朋友，叫梁之叶，他说他之后还会来我们这里做客，你看，我也在揽客，把我们厨神的事业发扬光大！
我想麻花了，它瘦了吗？估计没有，你给它喂的饭可多了，它都超重了，不要溺爱。
今天的月亮好圆，你那里的肯定没我看到的圆，嘻嘻。
你知道吗，我在来的路上找到了一块绝美的观月台，等我回家就带你一起去，你不是说在店里看星星不方便吗，那我们就去那里看，正好能赶上第一百零六次流星雨。
听说你在白猿村，那这太好了，我改了路线，现在一个人策马飞驰，好不肆意！
啊，快点回来吗，马我求你飞起来！”
代当康收起信，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入袖内。
他脸上的神情是别人从来没见过的温柔，很罕见。
朱揽阳瞥了眼代当康，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看了眼，再看了眼，脚下一个踉跄撞到树上。
宣稆：“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没事吧。”
代当康走上前准备搀他一把，他躲到一边。
代当康：？
“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朱揽阳脑袋摇成拨浪鼓。
好了好了，他们还要干正事。
代当康找到在第一线当监工的袁二娘：“对了二娘，现在我们的养猪场生意怎么样？”
说到这个，袁二娘可精神了，难得的侃侃而谈，代当康笑着听，来到后场。
一开始他们来稻场的时候，总感觉自己来到了究极复古天堂，现在那种陈旧味儿一扫而空。
“多亏了你们，我们这群老拖油瓶才能沾点喜气，还有钱把稻场修一下。”
代当康连连摆手，袁二娘带着他转了圈。
“诶？”
代当康记得之前山魈大人跟他说的话，和袁二娘谈起来。
“哇，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
“代当康。”
“诶！”
代当康遥遥回应，是文乐，他跟袁二娘打个招呼，出去。
“怎么了文乐？”
“我……”
文乐支支吾吾：“你刚刚，在忙正事吗？”
“不算不算，”代当康道，“有事直接和我说吧。”
“那……”文乐和他对视，“你跟我来这里。”
“哦对，”代当康眼睛一亮想起什么，“你要回家了！”
文乐听到这个消息不是很高兴，没说话。
代当康觑着他的脸色：“你……不想回去？”
“我想再看他一眼。”
代当康立刻明白这个“他”是谁，问：“可是他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
更让代当康没想到的是，文乐真的知道。
“其实，他走的时候，我……我唤了一片叶子来跟着他……”
“呃……”文乐挠挠脑袋，属于文鳐鱼独特的额羽都挠出来了，“你……会不会……觉得我不道德……”
当然了。
代当康心里是这么想的，顺便带着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悄悄翻了个白眼：“当然不会了。”
"所以……"文乐本就因为心不诚说话吞吞吐吐的，现在更是犹豫万分，“他……他这两天就过来……”
“那这正不是和你心意吗？”代当康问，“你在犹豫什么？”
“但我……”文乐道，“文鳐鱼族南迁在一周后，我可能赶不上遇到他。”
啊……
“你知道你家的地址的，”代当康思忖片刻开口，“你想不想等到他来之后……你再走？”
“有必要吗？”文乐反问，“你说他想见到我吗？”
代当康梗住，他也不知道。
“抱歉，我问了你回答不出来的问题。”文乐连忙道歉的毛病还是没改。
代当康摇摇头，搜肠刮肚地找词打破冷场，袁二娘的声音传来：
“代当康，你们来！”
救星啊！
代当康抓着文乐的袖子把人拽来，袁二娘正和其他人娴熟地宰一头猪。
“你们难得回来，”袁二娘手上的动作没停，沾着鲜血的手不在意地撩起衣袖擦拭汗珠，“可不要饱餐一顿。”
代当康连忙上前：“不必不必二娘，你要想我们我们时刻都会回来。”
“诶，白猿村今时不同往日，吃个饭的能力还是有的。”
代当康拗不过她，只得来了句“那我来帮您打下手”，袁二娘也赶不走他。
代当康不忘文乐，刚想招呼他，文乐自己道：
“你先忙，我去看看其他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噢，”代当康不疑有他，“那你自己随便转转，随时可以来找我。”
“李庄白肉（注1）？”袁二娘问，“这道菜原本是李庄传出来的，哪个李庄？”
代当康问住：“嗯……我也不懂，好吃就完了。”
一块新鲜的猪五花猪皮向下，放到凉水里，代当康顺手倒上常见的去腥三件套，须臾捞出来。
“这道菜很考验刀的水平。”
代当康说着摸了下稻场的刀刃，首两指微微搓了两下，顿住，沉吟。
“嗯……不行，”代当康说着立马起身，“我去磨刀。”
他拦住袁二娘想帮忙的动作，抢先开口：“我知道刀刃要到什么程度，二娘，看着这个锅，肉好了，我这里也差不多了。”
磨刀石杵在稻场最后方靠近林子的地方，代当康提着刀一路走。
风急，风骤，树叶唰唰，远处一片黯淡。
代当康倏然停下脚步，目光难得锐利，逡巡四周。
脑中，袁二娘的传闻又响起来，代当康观察四周的目光更加谨慎，总感觉，层层密密的山林背后，有鬼鬼祟祟的人影。
但他没有宗青耕那么敏锐，自己甚至不知道这个直觉是真是假，他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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