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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人烟寒橘柚

永庆侯长子薄岑死了。

薄岑身死的静室在侯府后院的祠堂旁。祠堂供养先祖,除去逢年过节永庆侯会率族人在此参拜外,此处向来冷清,却因此成了薄岑私带名妓厮混的去处。

直到事发,永庆侯薄翰才得知长子在府中的“招摇”作为,听闻当即怒急攻心,口中呕血晕了过去。

永庆侯夫人一面饱受丧子之痛,一面要担心卧病在床的丈夫,自也无暇顾及其他——偌大的永庆侯府一时兵荒马乱,本该欢乐和谐的寿辰转眼间化为忌日,最后站出来主持大局的,竟只有真正久病在身的敬仁老夫人。

“去报官!”

老夫人话音方落,另一边响起的声音瞬时打断了她的布筹。

“陛下、长公主到——”

纷乱间,陡然出现的太监细嗓更是令众人惊魂未定。

皇帝怎么会来?!

不等他们细想猜测,身体已然顺从地跪伏恭迎,唯有从各人眼前一晃而过的玄色暗金纹袍昭示着一个事实。

皇帝当真亲临了永庆侯府!

也不怪众人惊异,当今皇帝谢岐自继位以来,最出名的并非励精图治、勤政爱民,而是薄情寡欲、冷心冷肺。

一来谢岐登基两年有余,后宫空无一人,便是他做宁王时都无有通房侍妾;

二来诸臣曾亲眼目睹谢岐当朝斩杀瑞王、他年仅十三的亲弟。

自此虽人人不说,但人人都惧:一切可能惹怒谢岐的事,自然是避之不及。

甭说上书奏请皇帝纳妃,就是奏呈里出现一个“瑞”字,他们都恨不得绞尽脑汁换个说辞。

哪怕之后的谢岐一直中规中矩,留在众人心中的阴影始终难以消抹。

而朝堂上下,谢岐除了给祝正和这个太傅两分薄面,其余一律视若同人,无论何人的邀帖递进御书房,从不见皇帝出席。

此番,难道是给已逝的薄丞将军面子?

只是当真不巧,皇帝头一次赴宴,竟赶上这样的事……

“大理寺何在?”是皇帝的近侍太监文福。

大理寺卿方宏山忙不迭从人群中走出,“臣在。”

“伏龙使正在验尸,”文福公公道,“陛下叫您进去看看。”

方宏山应下,抬头见文福的视线仍在众人间逡巡。

片刻后,文福目光定定地瞧着祝清衡,“少卿大人,您也一道罢。”

直到文福带着人离开,众人才松了口气。

他们虽不知皇帝是什么时候到的永庆侯府,但明眼人能看出,皇帝恐怕一开始并不想暴露身份。

薄岑的死太过突然又太过蹊跷,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可告知的缘由,才会让皇帝亲领伏龙使前来验尸。

不过有天子和伏龙使在,人人先前因突闻旁人死讯的惶然消散不少,在敬仁老夫人的安排下勉强耐住性子坐回席位上,等待天子发话。

日偏西移。

通往祠堂的小径终于出现人影,不是皇帝,而是永平长公主。

“从此刻起,侯府内任何人不可踏出府门半步。”

寂静中,永平洪亮的声音为薄岑的死敲下定论。

谋杀。

薄岑的纨绔之名称得上长安遍闻。

他虽是永庆侯的长子,生母却只是侯府中一位无名通房,因善绣艺,侯府中人大多唤她“巧娘”。

巧娘生下薄岑不久便因病离世,薄岑还在襁褓时便被永庆侯夫人詹素养在膝下,即便仅一年后詹素就生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她对待薄岑依旧尽心尽力、犹如亲母。

可惜薄岑天生烂泥扶不上墙,尽管詹素悉心教导,终究没将他引上正途;在詹素的儿子薄珏被封为世子、远赴淮南外祖府上拜师后尤甚,彻底踏上了纨绔的不归路,夜宿花街柳巷早是家常便饭。

“陛下,此为薄家长子近三月行径记录。”

“陛下,侯府中人皆已审问完毕,此为笔录。”

“陛下……”

谢岐眸光半阖,指尖在檀椅扶手上轻敲两下,“人醒了么?”

最先发现薄岑身死之人便是与他同在一室的青楼女子,也因这青楼女子的尖叫才吸引了侯府管家前去查看,然管家推门入内时,那女子已吓昏了过去。

“醒了,”候在下方的劲衣男人立刻回道,“大理寺少卿正在审问。”

许是想起了什么,谢岐掀起眼皮,幽幽问:“薄岑所中之毒有结果了吗?”

谢丑顿了一下,撩袍跪了下去,“属下等无能。”

“周天辰的案子你们也是这般说的,”谢岐扯了扯唇角,面上却看不出一丝笑意,“朕养你们,究竟有何用呢?”

“陛下恕罪!”谢丑将头低得更低,“此毒罕见,属下们虽没能查出毒源,但却由此毒寻到了一条线索。”

不知不觉间,原本身坐堂前之人已行至他面前,叫他能清清楚楚看清皇帝鞋靴上的龙纹。

“说。”

谢丑如蒙大赦,飞快道:“薄大公子所中之毒蹊跷,无色无形、不留痕迹,与三月前谋害周大人的凶手自尽所用之毒异曲同工。”

正因为此毒无形,杀死周天辰的凶手才能在被大理寺抓捕后转押诏狱时躲过所有伏龙使的眼睛,自尽于牢中。

“此毒不会出自大兖,”谢岐眉间微耸,“查辽羌、南苗……包括淮南一带。”

毒不是大兖的,但带毒的人可以是。

谢丑领命要退,又听皇帝问:“参宴之人中,可有人形迹诡疑?”

永庆侯邀宴来的人多半是朝臣,真正的“王公贵族”只有皇帝和长公主,余下尽是孩童女眷。

所有参宴之人都已接受讯问,笔录尽数在册,皇帝已翻看过——可疑之人皆在伏龙使的监视之下,谢丑并不觉得皇帝是在问此事。

但他仍道:“属下已吩咐将可疑者暗中监控。”

谢岐似是冷笑了一下,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谢子什么时候回来?”

他受够这个死脑筋木头了。

临近宵禁时,众人才得到皇帝的允许离开永庆侯府。

皇帝明令,今日所有出现在永庆侯府之人在查明真凶前一律不允离开长安,时刻配合伏龙使查案。

至于薄岑是怎么死的、死的时候是什么模样,除了永庆侯自家人和皇帝、长公主,只有伏龙使和大理寺的人知道。

然而越捂得严实的秘密越像包不住的火,次日一早永庆侯府长子横死家中的消息便传得满城风雨。

若单只是薄岑之死恐怕掀不起如此大的风波,背后之人推波助澜的目的在于……

“什么?杀死永庆侯大公子和杀死周大人的凶手是一个人?!”

“可杀周大人的凶手不是已经畏罪自尽了么?!”

“听说没,周大人好像是十三年前长孙氏灭门惨案的余孤!”

——他要整个长安,再无安宁。

“姑娘、姑娘?”

琉银轻声唤着软榻上浅眠的女人。

温窈半睁着眼,神色蒙着几分午后的怠倦,“怎么?”

“在太傅府还是唤姑娘少夫人得好,”琉锦比琉银年长些,忍不住点了点她的脑袋,接过她的话说,“伏龙使来人了。”

温窈面色一怔,坐起身披上外衣,问:“母亲已去迎了么?”

“是,”琉锦服侍她迅速穿戴整齐,脸色有些疑虑,“我听传话的婆子说,是点名要您去。”

……

“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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