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者,示众庶、显昌盛,寓国运繁昌,“和”字,表泰宁、涵雍熙,彰四海升平。岁月的流转中,兆和殿见证了这个王朝兴亡继绝。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薛见微立在殿外听完李鼎降旨,原本闹哄哄的兆和殿瞬间鸦雀无声。李暄的血液浸湿了地毯,褐色的血迹一路蜿蜒从大殿内流淌出来,在薛见微的脚边凝聚成一滩洼地,恰到好处地倒映出薛见微萧索的面容。
原来如此,她想过多种关于承免的秘密,却始料未及真相昭彰竟然如此之快。
这就是杨慎良差自己前来查询的“秘密”么?可明明是李鼎责令侍灯司出手探查,难道他自己能不知道承免是否为己出么?
“微臣参见殿下!”
杨慎良率先出声,朝承免一叩首,其他人见侍灯司已表态,继而跟着稀稀拉拉的声音,参差不齐叩首称呼,“参见殿下!”
但仍有几位站直了身子不肯弯腰。
“陛下,此事大意不得,待得明日上朝再议!”
“陛下!事关皇家血脉非同小可!陛下慎重!”
薛见微扫了一圈,李昇被李鼎呵斥退下后便再未进来。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李暄的血迹还未被宫人擦拭干净,众人已经开始开始恭贺新的主子,好似适才一场父子相杀不过是唱得极为精彩的折子戏。
“莫要着急庆贺,本宫先来替那苦命的孩儿算算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女子一双丹凤三角眼顾盼间威棱四射,着一袭赤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满头珠翠摇曳,金丝八宝攒珠髻上明珠熠熠生辉,一阵风似的刮过,停留在大殿中央。
来人正是庆王李暄的圣母,贵妃孔令仪。
她略过薛见微的身旁时驻足片刻,侧过头问道:“听说今日缉拿李暄,你出了好大的力气?”
薛见微心头一颤,她一叩首埋着头,嗓子喑哑不知如何回答。
孔令仪冷哼一声,越过薛见微,看也不看地上的李暄,跨过尸首径直走到李鼎面前一扬手,将满头的锒铛玉翠首饰取下,笑道:“陛下,咱们的孩子犯了错有千种万种教训的方式,您怎能手刃自己的骨血,天界地府也没有这番道理讲吧?”
李鼎坐在龙椅之上,面带倦色,“令仪,谋逆是死罪,朕已留了千万分情面,是李暄罔顾父子之情君臣之礼,胆敢在大殿上行凶,朕不得不行祖宗法制教训。”
夜风四起,吹乱了孔令仪的青丝。薛见微却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来一份强行压制的颤抖。
她伸手指着一侧因天降隆恩而呆愣不语的承免怒道:“陛下,和光一十八年,您一病不起,下令秘密处死彭氏和承免的时候,为何不曾想过按祖宗法制进行教训?”
孔令仪顿了顿,“也是,和光一十八年荧惑守心,坠星堕入燎阳,陛下您那么相信观天司,甚至不惜夜召观天司前任左右司使行方术续命,怎么到了本宫的孩儿这里,却变成厌胜之术谋害安王罪该万死了?真是州官放火呐!”
薛见微眼皮跳得飞快,观天司的前任左右司使?父亲曾经也在观天司任职,莫不是那一夜入宫参与此事才落得音讯全无?
承免不动声色道:“娘娘言重了,母亲是得了重病不治身亡,并未曾听说过什么秘密处死的无稽之谈。”
“那时你不过一十二岁自然记不得事,本宫来替你回忆一场,自古以来燎阳既有盐场又有金矿,便是兵家必争之地,陛下为了夺得这片土地甚至不惜乔装入境,获得燎阳少公主彭氏的芳心,连夜杀光燎阳皇亲贵胄夺得燎阳,抢了你的母亲回宫,生下了你。既不给她名分也不放出宫,一直到和光一十八年天降异象,陛下大病一场无可医治,观天司言明要天下太平陛下康愈,必要除掉燎阳余孽,本宫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苟且偷活了下来,留待今日,踏着本宫孩儿的尸体成了李承冕!”
孔令仪声色凌然,承免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庆王谋反,狼子野心其心可诛,若不是臣舍命挡住,只怕此刻躺在这里的就是陛下了。”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异族,也敢在本宫面前造次?”孔令仪斜睨承免,转头道:“陛下!纵使您早有了立他为皇子的心,本宫也不会阻拦,可是李暄是本宫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您得给本宫一个说法,那宝座当真要用本宫孩儿的血来守护吗!”
杨慎良怒斥道:“贵妃娘娘怕是丧子心痛神志不清了,臣命人送您回去吧,娘娘莫要忘了,您还有公主殿下。薛见微!还不快进来送一送娘娘?”
这是在提醒孔令仪,虽然李暄已死了,她还要顾及李昕。
薛见微见李鼎闭目伤身并未发声,便应声进来朝孔令仪行了一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杨慎良又道:“娘娘体谅,今日侍灯司损失惨重,薛见微嗓子受损无法出声,一路上一定安安静静,不会叨扰到您。”
果不其然,杨慎良一李昕,适才声色俱厉的孔令仪顿时眼神暗淡无光,她仍旧昂着头扬声道:“本宫还未沦落到侍灯司差人看押的地步,陛下,人已死,尸首本宫可以领回去么?倘若陛下不肯让李暄入瞿州皇陵,本宫母家锦州的宗祠尚且能留下一席之地。”
李鼎却不回答孔令仪,他目光纷杂落在躬身的薛见微身上,忽而问道:“薛见微,你失声了?”
薛见微张了张口,只能发出点呜咽的气声,勉强吐露一个“是。”
李鼎沉声道:“今夜你劳苦功高,朕要好好赏你,听杨慎良说之前你想去织造司,等你伤养好了便去织造司上任司使,尽快为庆王做一套别出心裁的丧服出来,锦州天寒地冻要做厚实些,哦对了,还有四皇子的礼服也要尽快赶制出来。送贵妃回宫吧。”
在天子一怒和降心相从之间,李鼎选择了置若罔闻孔令仪一声声的质问。薛见微有种错觉,李鼎刺进李暄脖颈的那一刀,不仅结束了李暄的性命,也重创了自己。
他似乎已经筋疲力尽,眉眼中蒙上一层厚厚的灰烬,燃尽最后的一点火光,不见往日龙威,他站起身子将手掌中残余的血迹擦了擦,“杨慎良,剩下的你看着办。”
近旁的内官冲上前去扶着李鼎入寝宫,余下大殿众人面面相觑看着杨慎良,钱靖戎忍不住道:“杨司使,陛下的意思是?”
梁衡咂了咂嘴,“还能什么意思,天要下雨爹要认子呗!”
杨慎良肃声道:“今日之事,诸位胆敢吐露一字,侍灯司绝不轻饶,当然死人不会说话,但侍灯司给大家留一份情面,都退下吧,梁衡,你去把宗人府的人叫来,兹事体大,咱们得商量四皇子入皇室宗谱的事宜。”
他又看了薛见微一眼,欲言又止,终究叹了口气,“送完娘娘回来,你同我去一趟曲府。”
杨慎良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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