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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画屏春(十三)

“偶尔。”

榆木柜子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应答后,薛见微终于将自己的身子从柜子里拔了出来,“藏得够深,给我一顿好找。”

床上的人一言不发,薄薄一张纸般陷进去。

她手上拿着一套鸦青色的长衫,“不知是否合身,你先将就换下来,湿衣裳给我,今儿日头正足,咱们好好晒晒,除去一身腌臜晦气。”

承免紧闭双唇,并不接手。

“害羞什么,这长衫是干净的,不信你闻闻还有皂荚的味道。”薛见微将衣裳塞进承免的怀里,还贴心的将木窗的帷帐替承免拉上。

如此行径她坦坦荡荡,承免忸怩不安,倒像薛见微是个风流君子,从外头偷回来一害臊姑娘在这里“破屋藏娇。”

她咬紧牙关憋住呼之欲出的笑意,掩上门将自己速速利落地收拾了一番,待得此时消停了下来,她才发觉自己身上汗毛倒立,连指尖也在微微发颤,肉身的反应是骗不了自己。

论见多识广,薛见微曾经踏遍死人堆去搜罗证人,她能徒手将一条条僵硬的尸体掰过来辨认面目,就连闻渊也颇为震撼薛见微的百无禁忌。

日光从窗棱打进薛见微的身上,她想起今日暗渠中的遭遇,仍觉得心底发毛。

等年初一时得好好上一柱香拜一拜。

里屋寂静无声,薛见微不好催促,索性挪了一长条板凳坐在檐下晒太阳,耐心候着。自从入了北春坊,薛见微忙得抽不开身回来,内置的家具已经铺满了灰尘,她心里仔细盘算了些时日,又半睁着眼睛,由着阳光铺满自身。

他们从莲花池坠入,应该为暗河中途,河渠通着城外的护城河道,可见这条路贯穿是皇城内外,且那些人能开放水闸,用水路运输金钱。如此大胆而隐蔽行径,是何人所为?放在整个大荀,能拿出这么多黄金,只怕是皇帝自己的私库也不够。

云淡日暖,叶黄枝稀。

恍惚之间,似乎有人持续在耳边低诵,“曲水入于河,轶为湖泽,五湖四海,万水朝宗,巳日寡人,请降神光引路。”

“曲水入于河,轶为湖泽,五湖四海,万水朝宗,巳日寡人,请降神光引路。”

“曲水入于河,轶为湖泽,五湖四海,万水朝宗,巳日寡人,请降神光引路。”

“……”

一遍又一遍,孤魂野鬼般纠缠不休,字字句句化作白绫绞杀上来,缠得薛见微喘不上气。

她猛地一激灵,睁眼一瞧,天光已经暗沉了下来,日往月来,时间飞逝,兴许实在过于疲惫,薛见微就这样靠着墙瘫软在长凳上睡了不知多久。

这承免真不讲义气,换好了衣裳也不出声打个招呼,白白累得她在此处风吹日晒。

薛见微锤打两下发麻的腿脚,起身踉踉跄跄推门一看,承免正笔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睡得香甜。

她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前推了狠狠两下承免的肩头,这才发现事态有变。

不是酣然入梦,而是昏迷不醒。

若不是伸手触及承免滚烫的身子,只怕这人要默默无声,高烧成痴傻了。

这下好了,人不是淹死的,也不是摔死的,居然在自己家中要活活烧死过去。

薛见微心想,承免有一句讲得确实不错,兴许他们真是五行相克,八字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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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疾未愈,正气尚亏。又情志不畅,气血乖乱。复感风邪,邪正相搏,故而高热不退。”郎中摇摇头,收起腕枕,“心结所致,身子免不了要吃些苦头!”

薛见微单刀直入,“有救么,还是死路一条?”

郎中被薛见微的直言不讳逗得哈哈大笑,“死不至于,吃下几幅汤药调养一番便是。”

他提笔一边写药方,一边叮嘱,“人家讲人以类聚,我看你言语间心宽旷达,与这位少年截然不同,平日你也多多宽慰劝解你这朋友,舒缓情志才能修养身心。”

薛见微顿觉惭愧,杨慎良只是吩咐要探查承免的心思,却从未讲过什么关爱呵护身心合一,看来确如杨慎良所言,北春坊的安逸日子将自己滋养得惫懒,连敬业之心也磋磨掉了。

她送完郎中又马不停蹄地熬药,奈何薛见微自小身体康健极少生病,在此处居住夜宿的不多,她翻箱倒柜一阵连个熬药的砂锅也寻不到,只得又恨恨的掏出银子现买了一顶炉子和药煲。

手中一把破旧的蒲扇扇得飞起,滚汤咕嘟咕嘟作响,升腾起水气袅袅,桌上的茶杯压着一张欠条,已经草拟好了内容:炉子及药煲六两,郎中诊费及药方十两,承免应归还薛见微合计一十六两。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他醒来签字画押。

汤药晾得差不多了,可昏迷之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清醒,薛见微没有办法,“得罪了。”

她伸出两指捏住承免的鼻子,迫使承免无法呼吸,他便张开了口,薛见微一骨碌将汤药灌入口中,又赶紧摁住他的下巴,抱着承免的头上下晃动,确保汤药一滴不剩全进了胃里。

像是在烹饪一道名菜,花雕醉鱼。

鱼嘴贯口张开,一壶花雕囫囵吞枣般灌入鱼腹,鱼醉得不省人事,腌制后风味极佳。

只是眼下这条鱼不甚好受,他眉头紧锁,额头密密一层汗,极其痛苦。

薛见微心虚,像是为了弥补,她抱着承免的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起来。

苍天为证,这点温柔已经透支了薛见微今生今世的好脾气。她断断续续地拍打两下只觉得困意来袭,便想要站起来活动一番筋骨。

她刚一起身,只觉有什么东西拽着自己不放,扯得她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承免一只手死死捉着薛见微的衣袖,口中喃喃低语。

“叽里咕噜说些什么?”

薛见微附耳靠近,凝神聆听一番,依旧听不清楚说什么。

“也罢也罢,随遇而安吧。”

尸山坟场睡过,屋瓦横梁睡过,难道承免还能更可怕?

薛见微单手一撑,将承免朝里侧推了推,“嘶!”一声呻吟,承免的头磕在墙上。

“……”

薛见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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