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就藏在晏泠音束紧的袖管里,刀鞘冰凉坚硬,让她的心也稍稍定了下来。来人停在她身后约莫三尺的地方,审慎地打量着她。
晏泠音在轻轻发颤。夜里的温度低,她又穿着湿衣,经不住风吹。
“哎,你,”半晌,那人的声音才从背后传来,带着警惕,“你……是人是鬼?”
听着是个年轻女子。晏泠音先松了口气,跟着却又紧张起来。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辰,寻常女子不可能孤身在外。
难道她也是匪盗的同伙?
“罢了,人还是鬼,有什么要紧。”没听到晏泠音的回答,女子又往前走了一步,口中嘟哝着,“这年头,鬼还见得少吗。”
她们离得很近,晏泠音可以听见女子略显急促的呼吸。苍冷的月光下,她的影子落在晏泠音身侧,很瘦。
只是……
晏泠音阖了下眼。
她手中拎着根长条形的东西,不像刀剑,应该是棍棒。
影子动了。
晏泠音迅速滚倒在地,方才积蓄的力气在这一瞬尽数爆发。粗长的木棍砸在她头侧,飞溅的尘沙落上了她的脸。女子反应很快,一击不中,立刻改换姿势,抡着棍子砸向她的左肩。晏泠音正探手去取袖中的短刀,没顾上避闪,左肩顿时疼得有如火烧。
但就在女子俯身靠近的那一刻,短刀抵住了她的心口,刀锋后是晏泠音幽暗的眼。
“你是谁?”
她其实气力已尽,胸口闷痛,连刀尖也无法再进一寸。但她的眼神太冷,倒是把女子镇住了,不敢贸然去拾滚落在地的木棍。
“哎……这是何苦呢!”女子的年纪似乎比她还小,嘴角有颗俏皮的痣。她眼睛很大,瞳仁也极黑,即便稚气未脱,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双颊已瘦得凹陷下去,脸上也脏兮兮的。
“姊姊,女侠!”女子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恶意,“我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你杀了我也没用的。我浑身上下找不出一文钱,肉也又干又苦,难吃得很。”
什么叫难吃得很?晏泠音听得皱眉。女子却误解了她的神色,咬了下牙:“就算真要杀我,也别把我扔这儿,行行好,送我去那边的树林,我娘也埋在那里。”
能说这种话的应当不是盗匪。晏泠音示意她往旁边走,离那根木棍再远些,随后才开口:“我不杀你,你也别再伤我。”
“不敢了,”女子委委屈屈地说,“我原本只想把你弄昏,捞些首饰回去……哎,你别动刀,有话好好说!”
铛的一声轻响,晏泠音回刀入鞘。用力过度的酸痛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她面上不显,眸光仍然很冷:“你很需要钱?”
听出了她语气的变化,女子赶忙道:“姊姊,我看你这一身打扮,不是蔚州本地人罢?你……你只要给我些银子,我什么都能做!我对蔚州可熟了,你想去哪儿,想找什么人,我都能帮上忙!”
说话间,女子时不时地瞄向晏泠音的耳侧。跳船跳得匆忙,晏泠音没来得及卸下耳坠,两粒玉珠正湿漉漉地在月光下发亮。
她在这一带人生地不熟,身上又没有朝廷的信物,说不定连城门都进不去。如果有人引路,确实会方便许多。
“我听说蔚州匪势力不弱,”晏泠音观察着她的神情,“你认识他们的头领吗?”
她原是想再试探下女子的身份,以防她和那些黑衣人有什么牵连,谁知女子一听之下,忽然倒退一步,声音也发了颤:“你、你是来找乐山王的?”
这倒是个未曾听过的名号,晏泠音没急着回答,只定定地注视着她。女子的面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漆黑的瞳孔中腾起了恨意。
“你找他做什么?”她当晏泠音是默认了,反问道,“你是他的谁?”
她很快地瞥了眼地上的木棍,眸中的狠劲一闪而过。方才她攻击晏泠音时,还没流露出这样强的杀意。
晏泠音将她细微的动作都看在眼底。
“我跟着商队北上,被他劫了货,想打听打听他是什么人。”
女子狐疑地望着她,见她语声笃定,不似作伪,紧绷的身体才略略放松:“就凭你?你连他的面也见不到。”
“乐山王这么厉害?”晏泠音微偏过头,作出惊讶的样子,“你们知州呢,也就放任不管?”
女子忽然就笑了。那颗小痣缀在她嘴角,显得格外灵动。她虽然在笑,眸光却很凉:“姊姊,你是河那边来的,不知道这的情况。我们知州自顾不暇,见了乐山王,只怕还得叫他一声大哥。”
这句话里信息不少。晏泠音默然片刻,抬手卸了耳边的玉坠,递到女子面前:“我此行原是要去泾州,那里有我的族人。你若能领我走条近道,抵达泾州后,我再赠你些银两。”
女子轻轻咽了口唾,迅速伸手取过了玉坠,把它紧紧护在胸前,这才警觉道:“你要去泾州?谢都督管得严,外籍百姓无故不得入城,你怎么进去?”
晏泠音扬了扬眉,又听见女子小声嘀咕:“我也想去泾州……谁想待在蔚州呢?要不是姓谢的讨厌流民,我早就跑过去了。”
这些都是晏泠音并不知晓的。交战地、匪乱地免不了会有流民,梁国的律法里专门设了相关条文,要地方官长对其妥善安置。如果谢家行事真的如此强硬,岂不是寒了百姓的心?
女子还在偷瞧她腰间的玉佩。晏泠音垂了袖摆,阻住了她的目光:“放心,你引我过去,我自有办法。”
*
女子叫葛茵,小名茵茵,和晏泠音正巧同音不同字。她是蔚州邨县人,家里原本薄有田产,两年前被乐山匪强占,成了无籍的流民。她爹娘都死在盗匪手上,只寻回了娘的尸体。她给娘挖坟时,立誓和乐山匪不共戴天。
“乐山王精得很,办事都由手下的小弟出面,他躲在后头,连名字都不肯叫人知道。”葛茵坐在邨县的小酒馆里,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说话也有些含糊,“这些年他名气越来越大,可真要说起来,还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酒馆里人声嘈杂,她们坐在边角,并不引人注意,但晏泠音还是环顾了一圈,确保没人听见她们的谈话:“他是怎么起来的?你说知州怕他,为何不上报朝廷?”
“这不是靠着山、山嘛。”葛茵饿了太久,此时狼吞虎咽,噎得差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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