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学做生意，我没说不给你机会。”顾誉山叫出周诚，劈头盖脸就说，“天天到处乱窜，见这些人是要做什么？”

周诚皮笑肉不笑：“只是吃饭而已，您别多想。”

“我没功夫管你，只有一个要求，别打着顾家的名头在外面丢人。”顾誉山讲话时眼睛挂在脑门上，不看人，好像谁都瞧不上似的。这点顾文绍大概是遗传他了。

周诚说：“我姓周，打不到你顾家的名头。”

顾誉山拿鼻息出气，冷哼一声抬脚离开，用后背丢下最后的警告：“少去打扰你姑妈的清净。”

被顾誉山叫出去不过几分钟，再回来，周诚脸色已经不大好，颇为不服气的模样。只是这类应酬场上的能人，向来情绪收放自如，进门那一瞬间就换上新的表情。

他喊服务员拿来菜单，让常卉看看吃什么，“想请常总吃顿饭真是难啊，今晚千万别跟我客气。”

“一到年末，厂子忙到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还真不是我摆谱。”常卉接过菜单，主要是点酒，整个人非常豪迈，说着这顿饭必须她来请，又说着，“别叫我什么总不总的，生分了啊。”

那也不是什么多熟的人啊，上回在这家饭馆吃饭，两方明明火药味儿十足，才过去多久，客套起来就是常卉管周诚叫“大侄子”，周诚改口喊“常姐”。

恭恭敬敬的，碰个酒杯都抢着要摆最低的姿态，别的不提，光聊这些酒啊菜的。如光幕评价的，都挺虚伪，互相都清楚心里藏着什么算计，但那副做派看上去一个比一个爽朗。

负责组这个局的苏雁荷基本无话，适时的降低存在感。但她也不无聊，光幕一直在弹字，一会儿点评饭桌前这三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会儿在刷新后续情节。

“五年后”的转场特别抢眼，大约在年前的这几天，苏莱和顾文绍有一次见面，由于见了面之后一个是不能好好说话，另一个是不想说话，最后不欢而散，再见就要过五年的时间。

苏雁荷没什么意愿看光幕的，无奈这东西一直在眼前晃。

【我看不懂，你这回又准备怎么搅局？】

“嗐，你看，我俩光顾着聊天，把雁荷给冷落了吧。”常卉给苏雁荷夹过去一块蟹肉，“都发呆出神了。”

苏雁荷盯着光幕看，那模样确实像走神，她没多解释，转而提醒道：“其实两位可以不必绕话题，应该都很清楚此次目的，开门见山说吧。”

假客气了一晚上，完全讲不点上，常卉和周诚互看了一眼，接着同时假笑出声，又互敬了一杯酒。

“那我不绕弯子，顾文绍要开外贸公司，进展怎么样了？”常卉问道。

目前哪怕顾文绍本人也不确定走向，只有苏雁荷从光幕那儿获取到信息，知道个大概。她没透露半句，因为提前知晓的这些事大有可能再发生变故。

常卉只关心她的酒楼还有没有希望，至于周诚，他明确的目标是开卡拉OK厅。两人表面上无所谓，客套恭维，实际上今晚能坐到一起的就是暂时握手，要对接一个让顾文绍放弃或者转移到别地儿开公司的法子。

周诚说：“望江路都是门店经营，并不是开外贸公司的合适选址，而且他现在开公司就是小打小闹，用不到那么大的地盘，不知道为什么要选在那地方。”

“风水宝地，谁能不惦记。”常卉接话道。

周诚不屑一笑，但没能开口，被苏雁荷抢先：“你是不是又要讲，那地方一半姓周，凭什么他顾文绍说要就能拿走。”

“我可没这么说。”周诚一口闷下满杯的白酒，满脸写着就是这个意思。

常卉说：“只要你有这个心，事情就好办了。”

周诚没听懂，来回看了看两人。苏雁荷跟常卉相视一笑，如实说出今晚计划。

要让顾誉山提起警戒心，知道当年从老婆娘家抢来的一半产业，现在已经被惦记回去了，所以不能再让亲儿子继续放飞，要拽回来绑在身边好好督促和看管。

顾誉山的确是那样一个疑心重且把钱财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把顾文绍绑在身边也不是为了什么子承父业的老传统，也不是有多器重他，而只是觉得亲儿子跟他一个姓，怎么也不能站到周家的阵营去。

【让顾文绍的外贸公司搁置，回家里的企业跟着他爸做事。】

【这样望江路的门面守住了，顾文绍也不会出国，五年时间没了。】

【你算盘打得好响，可是你觉能这么顺利吗？】

除了光幕，还有个周诚，在听完计划后，也一脸疑虑看看常卉，最后定着苏雁荷那儿，问她：“你的主意？这算盘打的……”

他脸上表情有着细微的不愉快，又说：“一个门面而已，我平时是对姑父有很多不服，但还不至于要发展到挑起家庭纷争，我姑妈夹在中间怎么办？”

常卉马上接话：“周姐知道，我们请示过她。”

周诚顿了顿，最后想客套的笑几声都有些笑不出来。这顿饭草草收场，周诚走得急，回去跟周姝琴打听虚实了。

苏雁荷搭常卉的车回家，路上，常卉突然感慨起来：“你说这有钱人的日子也不见得多快乐啊，一家人都不能同心，有那么多钱要争的。”

坐着豪车，前面还有专门的司机在驾驶，常卉讲完也察觉到了，太把自己排在有钱人的行列外。

她补充：“算了，没钱还不同心的家更没有快乐可言，更可悲。”

光幕在苏雁荷眼前实时发表评论：【她是在说什么风凉话？】

【人间百态，哪是她这么轻巧能一概而论的！】

苏常卉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说了什么转头就能不记得。苏雁荷附和回应着，现在更多关注点是，光幕好像……很有人性？

产生了这个心思，此后几天苏雁荷没少暗暗观察光幕。

苏莱在诊所的工作挺稳定，她跟邓秀曼还有苏保业一样，工作性质都是轮班制。诊所遇上流感高发期，或者港口有大货到岸，他们都需要值夜班，寒假以来小妹跟苏雁荷的时间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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