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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失踪

且说那摔断骨的霍兴,在厢房内疼得呲牙咧嘴,但仔细一瞧,便会发觉,这厮眼中似乎流露着些许得意。像摔断的不是他的骨头,又像是摔断了骨头反而是什么好事。

见屋内没人,霍兴悄悄从枕下翻出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歪七倒八,得人盯着仔细辨认一番。

“你想办法受些伤,嫁祸给谭逸一行人。”

这是霍兴今早收到的消息,所以当翁远要派人去寻谭逸时,他主动站了出来揽下了这个活儿。

而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头,谭逸他们几人也在疑惑这霍兴是怎么回事,他们扎帐篷的地方离城门的距离极近,短短几里路又都平坦,并无什么悬崖陡坡,哪怕是脚下打滑,也不该摔断骨。

“可章太医说了,他这确确实实断了骨,应该是走路时没注意吧。”辛明哲灌上一口茶,砸吧砸吧嘴说。

谭逸摇头:“不对,他这伤应该不是来找我们时受的,一路过来,这路上就一条常走的小道,道上连个拦路石都没有。霍兴来的时候便是骑马从这条路上过来,不可能在这条路上摔断骨。”

“是,我也注意了他骑的那匹马,是匹矮小的灵梵,除非是马发狂,不然他不会从这最温顺的灵梵身上跌下就断骨。但他骑来的时候那马看起来很正常,应该不是马有问题。”

苏芜支着下巴,看了眼沈行山:“我觉得,是翁远有问题。他刚刚对我们说话时的神态过于紧张,看起来很像个做贼心虚的。”

谭逸被她无理由的直觉逗笑,提醒她:“翁远只是态度谄媚些,这世上不乏阿谀奉承的势利眼,或许翁远只是后者呢?”

苏芜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但心里依旧感觉不对劲:她曾是六宫之主,见过的势利小人不计其数,但人的有些气质,是自内而外地流露出来。翁远方才的点头哈腰,不像是一个渴望讨好他们的人,更像是在掩盖什么,有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东西。

“霍兴断骨,若是翁远的手笔,那他便可找个理由同我们不对付。”沈行山沉思半晌,顺着苏芜的意思得出这么一个推测。

“他一个苍县县令,上赶着巴结我们还来不及,为何要无缘无故地同我们闹僵。”谭逸爽朗地笑着摆手,继续道:“我倒更倾向是,这霍兴,同我们此次要剿的土匪有联系,断骨便可接近我们,试图打听到什么消息。”

倒是有这个可能。

几人有陷入一阵沉默,最后是辛明哲一个震天响的哈欠结束了对话。沈行山和辛明哲守在谭逸的屋内,苏芜同两个小丫鬟去了二楼另一头的房间里休息。

沈行山隐隐有种哪里不对的感觉,便嘱咐华松,剩下这一两个时辰且先不要休息,在苏芜门外头守好。

待苏芜走远,沈行山这才正色,同谭逸道:“苍县是由平京进青州最方便的一条路,你要留意还有这么一个可能,谭言或许已经捷足先登,翁远有可能是他的人,亦或是这些匪贼,是他的人。”

谭逸看着沈行山,一脸的莫名其妙:“青州离平京远,他不忙着收拾平京的事情,爪子伸到青州来干什么?”

沈行山摇摇头,同刚才苏芜一样道:“我也只是猜测,感觉而已。”

啧,夫妻俩还挺像,谭逸应了声好,先眯在床头了。

辛明哲早早就一头也栽在了床上,屋内只有沈行山没有睡,屋外是几个随行的侍从在守着,个个都是武艺不凡之辈。

只有沈行山知道,自己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青州,临近江南,是一块儿丰饶的地方。储君之事,虽为皇家的事情,需要的也是朝堂中有人站队支持,但再添上一笔民意,就是锦上添花。

谭逸不屑于干这种专门去笼络人心的事,他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在做,终究会被天下人看在眼里,自然会是民心所向。

可谭言在乎,谭言善于笼络人心,前世他便在不少地方埋下草蛇灰线,待他登基时,就是人人拍手称好的一片祥和,在百姓里头,几乎听不见什么反对的声音。

沈行山觉得,青州,应该就是他最先入手的地方。青州在平京同江南中间,又在南北交界地,又有苏芜说得“风雅”加持,消息在这种地方,流传起来最快。

这边房间里头。

苏芜和衣卧在床上,感觉自己脑袋昏沉沉的,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总能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不放心地强忍着困意,推开门一看,华松正守在外边。

这便叫苏芜放心了许多,又重新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便闭眼睡去了。

春翠和秋菊本说好是轮着睡,留一个人醒着守姑娘,春翠早早就睡了,秋菊守着守着,竟也觉得困意袭来止不住地哈欠连天,倒头栽在了桌上。

待三人都一动不动时,房间里有轻微的声响,墙上猛然出现一道门,伸出一只黝黑的手。

头上被浇下一盆水,苏芜被水冷得猛然醒来,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男的正蹲在自己眼前。

再环顾一下四周,阴暗狭小的房间里堆满了柴垛,而自己被绑在中间的柱子上,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羊羔。

“你是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千万不能让眼前人察觉到自己的害怕。苏芜尽可能地压着声音,故作镇定地直视着前方的男人。

男人像是没料到苏芜这么不慌不忙,盯着苏芜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油腻腻的眼神看得苏芜有点犯恶心。

见男人不答话,苏芜又问:“是翁远派你们来的吧?”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瞪大了眼,看他这反应,苏芜知道,自己八成是猜对了。

再想想前世,谭逸着手青州一事是在他们认识不久后,所以苏芜对其中门道也不太清楚,但八成翁远,亦或翁远在上头的人,是同谭言有些联系的。

而那所谓的什么匪患,可能也只是谭言搞出的名堂,为的就是要请君入瓮。

男人摩拳擦掌,往地上啐了口痰,不怀好意地凑上来,呼吸喷洒在苏芜面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恶臭:“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如今要做出些补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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