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同僚之所以经常来,因为就他俩还在继续整理古籍经,取百家争鸣之意,作为代号,“现在还是不够,听说江南可能有,但咱俩也没能力去。”
同僚明白,比起想做的,能做的只有一角,“明年能把手里整理完,结束咱们在想办法,求求大人也可以。”
“嗯,我建议这一节可保留。”
“不可,怕是不妥,这一节无史实。”
晚饭时间二人在书房吃的,月色沉沉后,华珩送同僚离开才离开。
华珩关上门,天上淡黄色的上弦月,静悄悄的院子空无一人,看着华漾漾常坐的软椅,她虚弱却坚强的笑容背着论语,华珩的心情复杂的,他停顿良久,才走回卧室。
卧房,崔茵娘披着外衣坐在左边,等着华珩,见他进来四处张望,“别看,漾漾睡。”
华珩松一口气,默默坐在妻子傍边,轻轻的问,“你也察觉到!”
“嗯。”说着泪默默滴在手上,华珩用手指轻轻她脸上的泪痕,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吃药从不哭,从不黏人,一岁就能说一长串句子,睡梦里还念三字经,论语......出乎我的意料。”
“漾漾身体不好,还这么聪慧,老天会不会......会不会看不过去?”
“茵娘,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会的,不会的。”
然后是沉默,沉默。
崔茵娘打破沉静,“不管漾漾想要什么,夫君,我想给她,”
华珩点头,“她喜欢读书,肯定随我,抽空我教她,你抽空也教教,等大请夫子来家里,她喜欢就一直学,漾漾肯定喜欢。”
“我教不了,早忘差不多,夫子的事不急,你先教着。”
“要不你也一起学。”
崔茵娘娇嗔骂道,“我学啥,没用,也哪有时间,你教好女儿就不得。”
华珩不为然,“那肯定没问题,漾漾比我小时候聪明,我五岁开蒙,花一个月才背完三字经。”
受父兄耳濡目染,在崔茵娘心里,华珩算是很厉害的读书人,一对比更是惊恐,“夫君,漾漾肯定是天上的仙童。”
“肯定的,就背书这方面,我见过的所有孩子,都比不上漾漾,她还只是听听就能记下,这可能就是流传中说的过目不忘。”
下意识地低声说,“洪大夫今天给皇子们授课,回府后就悄悄叫府医。”
“你又哄我我,这哪能比,可不能乱说。”崔茵娘心情舒畅许多。
华珩每日睡觉前半个时辰教女儿认字背书,读书的速度超过他的预想,当然这是在华漾漾不掩饰自己过目不忘和早慧的前提下,她想干的事还有很多,想解这个世界,并去看这个世界。
“民何为?”
“民本愚,不足为患。”
“但王朝重复覆灭,何为?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华漾漾本能地说出来,这句话好像前世书里看到,说完头还疼一下。
华珩第一次听说,直接愣住,欣慰一笑赶紧严肃地说,“孩子,王朝更迭愿意按很多,民不是主要的,你还小,圣贤书看完,以后会明白的。”
华漾漾眼睛深深,看眼父亲,心道“我不小,这世道会让你明白的。”
除读四书五经,华漾漾找到新的乐趣,毛笔字,从次鲁班锁那些都所在木箱子里。
写的时候异常专注,每次书写,都能凝神静气,感觉自己的气血都通畅,如此坚持大半年时间,书法已经有小小进步。
华漾漾轻轻放下毛笔,又大又圆的眼睛冷静的看着华珩,“爹,写好。”
《心经》跃然纸上,笔力尚软但笔画很坚决,能窥见这样下去书法是何等的凌厉。
华珩笑着道,“越来越有风格。”潇洒自如,气吞山河,“漾漾,就这样写,以后肯定一手好字。”
华漾漾前世没接触过毛笔字,自然是听从小习字的父亲的,点点头说,“会的”。
铺平一张空白宣纸,拿起毛笔继续写起来,不理会华珩。
华珩见状,悄悄走出华漾漾房间,对一帮有些打盹的兰儿说,“别让漾漾写太晚。”
兰儿一个激灵,吓得低头,“是,老爷。”
兰儿答应的很痛快,但内心是无力的,华漾漾小小年纪就很有主见,自己完全无法撼动她的想法。
这一晚到月上枝头,见华漾漾自己起身,“兰儿,我要洗漱。”
“好的,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兰儿才松一口气,幸好漾漾小姐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然累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接近饷午,华漾漾写两张大字,有点困,但更想出去走走,今天好像是月中十五,坊里有小祭祀仪式。
按华华漾漾的话来说,自己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现在她出去大家乐见其成,华漾漾和兰儿出大门。
正是大中午,卖货郎担着扁担在叫卖,三三两两的人向着坊里祭祀土地面的地方走去,忽然听见有很多孩子的哭声,华漾漾止住脚步,还是回去吧,好吵。
还没转身,几个孩子跑过来,“是华家丫头。”哭的孩子也不哭,华漾漾远看过去,原来是玩游戏输。
华漾漾一来引起大家的好奇,哭声戛然而止。
“你是华漾漾吗?我是刘鸣”刘货郎的小儿子古灵精怪,非常善于察言观色,他是小巷孩子们的头,据说带着小巷孩子和隔壁巷子打群架,还赢,一群人在下雨天把布衣混个稀巴烂,发髻乱的不成样子,那天巷子里全是小孩鬼哭狼嚎的声音。
“她是,这不是兰儿姐嘛,这还用问。”抢着回答的封华三岁的小儿子问,来过家里玩。
“我叫刘云儿,住在东头。”刘云儿腼腆一些,这个名字华漾漾要想听过,上次封姨和娘说的相亲的姑娘刘月儿好像是刘云儿的姐姐,她们家女儿最大的,刘老爷是明德坊坊长,家里还有两个刚出生没满月的小子,是年前悄悄纳的妾生的。
“漾漾你好,我是王二妞,你娘经常去我家卖肉。”王二妞大大咧咧。
华漾漾点头,她好像见过二妞的父亲和姐姐,那个手起刀落很厉害的小姑娘,练练杀丧尸是一把好手,有些扯远。
和刘家不同,王屠夫除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还有两个女儿,但他没纳妾,有不怀好意的人说他没后,他会说问问我手里的刀,小心让你没后。
华漾漾虽不出来,但知道的不少,华漾漾自然的越过孩子,在槐树下坐下来,孩子们七嘴八舌的介绍自己。
华漾漾看到远处一个灰色儒裙洗的发白的小姑娘,发髻上的辫子比在场所有女孩的都精致。
她是最大的,看着有七、八岁,坐在一帮望着大家,眼神里却透着些渴望,却并不殷切,华漾漾看在眼里问,“她是谁?”
一个小孩立刻面露不屑,“她叫四丫,是北头最里面张家的孩子,她爹是倒夜壶的,很丑,我们不和她玩。”
张家确实知道的不多,可能世人觉得不洁,很忌讳,虽然衣服有些旧,但不臭,不说谁又知道呢。
小孩子的好奇心也很快被游戏转移,一起招呼她玩,听说她不能玩
后,几个人还把自己的玩具借给她,“你先玩吧,带着挺无趣的。”
这群孩子可能不会开蒙,但人情世故是书里学不到的,华漾漾看着手里的玩具想,有些东西书里没有,如此,以后更好出去看看。
接近正午时分 ,坊里的祭祀土地爷的活动在坊长的带领下开始,外来户是没有资格。
不知道父亲口中老家的祭祀土地爷和这里不同的流程具体区别在哪里,听说现在是她爷爷作为族长主持,不过老家祭祀土地爷女孩子也不能参加的。
老家琅琊郡,一个很遥远的,“兰儿,你老家在哪里?”
兰儿听到小姐问自己,想想说,“小姐,可能是在南方吧,我没什么记忆,小时候和父母发大水逃难过来,后来父母没。”
华漾漾没没想到这个总是笑的甜甜的人,会是这样的的,“也是,这个世界身为奴籍多的人谁没有想无奈呢。”
华漾漾没在说话,看半柱香时间,仪式就结束。
期间小孩子继续玩着跳格子的游戏,有女人找小孩子回家,很快饭香味
在巷子里弥漫来开,巷子里一个寻常的午后时光结束。
香火的味道在空气中流动,顺着饭香味,华漾漾踩着石板路,有无比真实的感觉,现在,她是大康朝华家的三岁的小孩子。
过腊八就是年,华漾漾的新衣服在紧锣密鼓的制作,全是崔茵娘一针一线缝制的,粉红色加棉儒裙,加一个蓝红配色的披帛,加上一双同花纹绣鞋,华漾漾每日都来看一眼,
一点点看着即将做起来,马上进行到最后的锁边,华珩是有些吃味的,他就收到过一次衣服,现在过年就是夫人捎带修的一个腰带,一圈绣着很精致的梅兰竹菊。
美美的拿到手,放在衣柜放着,“我要等到年三十再带”。
“夫人,我也有个东西给你。”
“哦?”
崔茵娘揭开红布,是一个镶嵌蓝松石的梅花银簪子,她很喜欢。
华珩却有些不自在,“夫人,不好意思,只能给你这个,以后我会给你买金的。”
崔茵娘点头,她自己的陪嫁也就一对金耳环,不常带,常带的是一对银耳环,“嗯嗯,不过这个我也很喜欢。”
“我帮你带上!”
崔茵娘后撤,拒绝了他,“等年三十。”
“老爷、夫人,该出发了。”竹儿提醒,一家人出门,今年的长安一年一度的腊八庙会异常盛大,父亲说今年朝廷出钱办的额外盛大,华漾漾想,“都是百姓的钱。”
华漾漾到街道时,队伍还没到城东,她见到张四丫,张四丫和哥哥在买菜的婆婆旁支一个摊,买竹蜻蜓和头花,不知道和谁学的手艺,不是很精致,这时有带着孩子的人买一个,华漾漾看到张四丫笑,完全不木纳,笑起来非常好看。
与这一番景象截然不同的事街角的衙差正在驱赶乞丐,老得不能动的,还有很多小孩,他们显然是一个小帮派,本想着在大日子里有个好收入,收到驱赶,很快逆着人流消失不见。
皇上御批的黄色旗帜飘扬颜色鲜明,和红色、蓝色旗帜一,在冬日里火热明艳,官吏大臣笑容满面,等长长的队伍都过街道,街道两旁的百姓,在冰凉土地上的膝盖已经冻的发麻,互相搀扶着才能起身。
道士近百人,礼部开道,全城百姓沿途屈膝而跪,仪仗队伍环绕长安城大街一周,最后驶入城隍庙,庙里面百姓是进不去的,那里以皇子为首的祭祀仪式。
代表皇上告黄天后土,祈求风调雨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