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总是多雨,天色阴沉沉的。
陈玄嗣又出门了,直到午后才听闻他车马回来的消息。
玉明急匆匆地披上斗篷,连伞也没有打,拎着食盒往华安堂来,可又在当夷歉意的眼神中扑了个空。
走出华安堂,慢慢地穿过抄手游廊,玉明肩膀垮下来,浑身都没了力气,一瞬间都泄了劲。
瞧着玉明蔫搭搭的样子,琉璃跟在后面快走几步。
旁边就是荷花池,只不过都枯败了,只有零星的枝干浮出水面。
湖中央立有一座亭子,正中摆一石桌,几张石凳,供人歇脚赏玩。
四面挂着的帘子如今是卷起的,里面坐了两人,琉璃目光瞬间凝住。
“七娘,你快看!”
顺着琉璃指的方向望过去,玉明胸腔的失落一扫而空,霎时被惊喜充满。
连什么也顾不得了,玉明提着裙摆沿着石子路开始跑。
得来全不费功夫,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某人,如今正在湖心亭。
陈玄嗣端着茶盏,撇去浮沫,热气袅袅而升。
元回眼尖地看见主仆二人跑过来,忙低声清嗓。
陈玄嗣抬眼望过去,惊讶地挑眉,这小哭包挺有毅力,竟然还没放弃。
玉明临近了就放慢脚步,拿锦帕蘸去鬓角薄汗,理了理裙摆才提着食盒走过来,可陈玄嗣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男人闭眼轻转着茶盏,露出的手腕干净利落,锦袍下长腿伸展。
天色黯淡,他眉眼的轮廓依旧深刻,每一笔都惊艳得动人心魄。
玉明心里升起最后的希望,站在原地做了好久的准备,才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开了口。
“拜见燕王殿下……”
陈玄嗣睁眼,小小的人儿裹着厚厚的夹袄,瓜子脸在宽大的斗篷下显得更娇小,脸色红润,杏眼亮晶晶的,瞧着简直好的不得了。
搁下还剩半盏的茶水,陈玄嗣收回长腿,利落地站起身,也没应她的请安,甩了甩衣袖示意元回跟上,一言不发地越过她往外而去。
玉明举着食盒的手停滞在半空,没来得及送出,更没来得及收回。
她瞧见了男人随意到漠然的神色,他目光甚至没有停留半瞬,只当她如空气一般轻易掠过。
在这一瞬间,完全不受控制,泪水涌上来。
她拼命眨着双眼,连忙垂下头,不敢让别人看见。
就连先前预想好的死皮赖脸凑上去也做不到,手脚都跟石头似的顿在原地,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克制自己憋回泪水。
不能哭,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时哭出来,玉明紧咬着唇上的软肉,在心里不断重复,眼泪终于只在眼眶打转。
仿佛是感知到了什么,男人脚步顿住,转身回头看她,像是已经看透她所有想法。
“如果是有求于我,就不用开口了,我不会答应。”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脸皮还挺厚。”陈玄嗣似是冷笑了声。
“为了让我答应你的要求,就一直堵我,把我堵到不耐烦了,我就该答应你吗?”
啊……玉明愣愣地站在原地,所有憋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手里提着食盒,耳边什么都听不见,只剩下眼前人尖锐到刺耳的话语,和肉眼可见的嘲讽姿态。
脑子嗡嗡作响,玉明胸腔里仿佛被一只大手来回搅动,还要勉强撑出一个笑容,话音磕磕绊绊是不易察觉的哽咽。
“这是我,我新研究的点心。”玉明低着头将食盒递过去,声音有些颤。
“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了。”
陈玄嗣看了一眼,不甚在意,随手递给身后的元回。
“东西我收下了,其他的不用想了。”
陈玄嗣转身不再看她的那刻,玉明再忍不住,泪水汹涌地掉下来。
她也觉得自己真是烦人极了,为了自己的愿望,就一直缠着人,碍着人的眼,给人带来了麻烦。
她想控制眼泪,却发现根本克制不住,大颗大颗滚落下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纤细的背脊都在不住颤抖。
细微的啜泣消散得几乎听不见,男人的脚步声也远去,唯余风声烈烈,世间空旷的仿佛只剩下玉明一个人。
直到某一刻,寂静突然被打破,头顶响起男人的声音。
“不过是这样,就受不住了?”
玉明泪水还挂在脸上,就惊慌失措地抬起了头,男人站在她面前。
陈玄嗣瞧着她,不由得好气又好笑,还真是又窝囊又脆弱,偏偏还可怜巴巴的,哭起来没来由得惹人心烦。
“什么要求,说出来我听听。”男人折了折袖口。
玉明眼泪瞬间止住,那张小脸上迸发出惊喜。
陈玄嗣盯着她的眼神变得很不善,还有人的眼泪说收就收?莫不是装哭来骗他?
“先别高兴得太早,只有合理,我才会答应。”
玉明又忐忑起来,虽然她觉得自己的要求很简单,但她不能确定陈玄嗣是不是会觉得不合理。
“就是,我想改造一下清风院,把它按照我的想法布置。”
玉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生怕他不答应,忙不迭补充道,
“我自己出钱。”
就这么简单?甚至连他的钱也不花。陈玄嗣觉得匪夷所思,她这么执着,就为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这是你的院子,你想怎么动,就怎么动。”陈玄嗣一口下了定论。
玉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心里是对未来隐隐的期待,还有着说不上来的激动,他说,这是她自己的院子。
她终于,也有属于自己的院子了。
陈玄嗣见她真的没了别的事,提步悠悠离开。
男人的身影还没走出几步,玉明就瞧见一行仆从沿着荷花池边走过。
为首的几个婆子朝着湖心亭的方向打量过来。
而其中一个的面容,玉明永远也不会忘记,是打彩云的那个婆子。
玉明带着彩云去厨房找过她,那时婆子拿着手里的锅铲,重重在锅沿上敲了几下,嗓音尖细得快要穿破房顶,“王妃可不要血口喷人,我老婆子向来老实本分,何时欺负过您身边的人了?”
玉明没放弃,有理有据地辩驳,希望她能赔礼道歉,换来的是一声不屑的冷哼。
婆子斜眼看了玉明一眼,手下的锅铲不停:“王妃娘娘好大的威风,若论嘴皮子,我是说不过的。只不过我这个老婆子纵是再不中用,好歹也在燕王府干了许多年。
“王妃娘娘若是觉得我做得不对,就请燕王殿下来评评理。燕王说我错了,我立刻就给王妃娘娘跪下来磕头道歉。”
玉明那时没有叫陈玄嗣来评理,她知道,就算她叫了,他也不会来。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能垂着头带彩云离开了。
她在府里的地位就是如此,哪怕说一千遍一万遍有理的话,也只会被当成无理的话,毫无用处。
只有一个人,可以改变这一切。
玉明望着陈玄嗣的背影,胸腔剧烈跳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成形。
刘婆子是因为觉得陈玄嗣不会搭理她,所以才会这样的有恃无恐。
她其实不需要找陈玄嗣主持公道,只需要让刘婆子看见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差,再去找刘婆子勒令道歉,刘婆子就会害怕了。
玉明深吸一口气,紧咬住唇,忽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陈玄嗣的背影扑过去。
陈玄嗣早察觉到后面急促的脚步,是那个小哭包的,他没管,料想她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下一刻,柔软的身体撞上来。
陈玄嗣的腰被紧紧抱住,玉明紧贴在他后背,坚硬炙热的腰身烫得她险些松了手。
男人身上独特的气息,说不上来的好闻,玉明紧抱的双手却不住发抖。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玉明心跳都快要从嗓子眼里出来了,身体都在发着颤,只记得牢牢地抱着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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