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风雪已经停了,里间地龙却仍烧得很旺,玉明只穿着中单,坐在软榻上,望着烛台上的灯火一闪一闪。
滴漏声声清脆,玉明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回头看了眼时辰,她有些奇怪,为什么彩云琉璃还没有来。
槅扇门终于打开,玉明一抬头,看见彩云琉璃的瞬间,眼里的泪水再忍不住,就像看到自己最亲最亲的依靠,玉明跳下榻扑了过去,埋在琉璃的怀中,眼泪沾了琉璃满衣。
“你们,终于来了……”
琉璃轻拍着玉明的背,彩云眼眶也红了。
彩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着姑爷淡淡嘱咐了一番,说什么不要惹玉明伤心,多照顾玉明的情绪,少提不该提的事情。
她当时还有些奇怪,七娘一直都是个极为温暖阳光的人,很少伤心难过罢。
可如今一看,这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难受得哭成这个样子?
琉璃去准备新的寝衣,彩云拿着药膏去给玉明上药,可瞧见的瞬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都不能看了。
“这,这都是姑爷弄的?”
琉璃闻声忙放下衣裳走过来看,猛然提起的心又放下来。
其实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细细的腰肢上握痕明显,大腿内侧磨得红肿了,七娘肌肤白嫩,才显得骇人了些。
若是好好上药,不出两三日应当就能好。
琉璃心中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燕王现下对七娘应当是有几分心思的;可更让她忧的是这喜欢能有几分,又能持续多久。
又或者,只是在房事上有些喜欢折腾七娘而已,其实并没有多心悦七娘这个人。
那燕王迟早会有一日厌倦了,到时候七娘又该怎么办呢?
琉璃最怕的是,七娘自己先泥足深陷了。
玉明忍着痛上完了药,又被穿好衣裳,扶起了身喝汤药。
汤药稍凉了,黑褐色的汁水浓稠,散发着浓浓的酸苦味。
从前喝了太多药,玉明闻见这味道就难受,只从琉璃手里接过,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就这一口,酸苦的味道都挥之不去,熏得人喉里泛起恶心,胃里翻腾地汹涌着,玉明扶着床沿,呛咳出了眼泪。
琉璃连忙去拿蜜饯。
玉明忽然怔愣地想起什么事情。
她知道的这些并不多,可仅有的微薄知识告诉她,夫妻之间做过这种事情后,是有一定机会怀有身孕的。
玉明搭在床沿的手,怔怔地移到了小腹。
她其实有点想象不来,这里会孕育一个全新的生命吗?
可是,如果他以后不要她了,抛弃她了,那孩子该怎么办?
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两情相悦,生下来的孩子,还会幸福地长大吗?
玉明想到这里真的害怕了,瞧着琉璃转身的背影,伸手拽住了琉璃的衣袖。
琉璃一转过身,就瞧见了玉明此刻的神情,惯来满是温暖笑意的小脸上,很是说不上来的难过。
“怎么了,七娘?”
琉璃摸了摸玉明的头,玉明抱住琉璃的腰,脑袋垂下来,埋在琉璃的掌心。
“我好害怕……”玉明声音微微颤抖,满满的都是忧心惧怕,“我会不会怀孕……”
琉璃沉默片刻:“七娘,不想怀孕吗?”
如果生下孩子,在府里的地位定会更加稳固,如果燕王没有赐下避子汤,那应该是默许了这件事情的。
这样于蔺家,于七娘,都是极为有利的。
哪怕蔺家倒了,没有靠山了,燕王也厌倦了,可至少会看在孩子上,留有几分情分罢。
琉璃将其中考量,一句句说给玉明听。
玉明却看得极为清楚,语气很是平静。
“他若不喜欢我,厌倦我了,又怎么会喜欢我生下的孩子呢?那个无辜的孩子,又该多么可怜?”
他待她不过是如掌心的宠物。
逼迫她威胁她低头屈服,强迫她掌控她的一切,从来没有在乎过她的意愿。
他只是想得到她而已,并不是真的喜欢。
玉明想,有朝一日,他厌倦她了,抛弃她了,她也可以坦坦荡荡地离开。
“琉璃姐姐,我只是想拥有自己的底气。哪怕离开笼子,也可以幸福生活的勇气。”
玉明声音很轻,却也极为清晰。
琉璃终于懂了,玉明为什么这些日子会闷闷不乐,如今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是她多虑了,七娘一直都聪慧且清醒。
琉璃摸了摸玉明的头:“我去拿避子汤。”
天色已经黑了,琉璃拿着令牌去府外抓了药回来,等熬好端过来,夜色也深了。
玉明等避子汤放凉了,捏着鼻子一口喝尽,回味还是满嘴的苦涩,她忙拿了颗蜜饯,甜蜜的味道立刻掩盖了苦味。
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玉明神色也轻松了很多。
琉璃在此时,又告诉了玉明一个好消息,她已经联系上了徽州的亲戚,写了信让帮忙相看合适的宅院,不日就会有消息了。
玉明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日子瞬间又有了盼头。
想到自己赚的那点积蓄,玉明突然觉得,自己还要再努力一点,这样才能养活自己。
门外隐约传来脚步,随即是侍从清一色的行礼之声。
玉明立刻知道,这肯定是陈玄嗣来了。
她连忙脱了鞋子,上了床榻,闭上眼睛。
陈玄嗣一走进来,就瞧见小人儿已经躺在衾被里,像是睡熟了。
琉璃正要上前,却被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陈玄嗣伸手捏了捏这张软嫩的小脸,她安安静静睡着的样子,还挺可爱,生个像她一样的孩子,应该不会很招人烦。
瞧着这眉头舒展了很多,精气神也好了些,看来那两个婢女还是好好安慰了她的。
还挺有成效。
男人继续扯了扯她的脸蛋,小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看着像睡死了。
瞥见一眼颤动的眼睫,陈玄嗣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冷笑。
又是在装睡。
一见他来了,就装睡躲他是吧。
陈玄嗣收回手,余光瞥见桌案上空着的药碗,还剩微薄的一点底子。
男人目光顿住,他记得只开了一剂调理身体的汤药,空碗早就端出去了。
这药又是哪里来的?
她身边那个婢女方才通禀了出府,就是为了拿这碗药回来?
“这什么药?”陈玄嗣淡淡瞥了眼琉璃。
琉璃顿时低下了头,后背冷汗冒了出来,她竭力保持镇定。
“回禀殿下,这是……调理身体的药。”
陈玄嗣眯了眯眼,正要说话,袖子忽然被揪住,他低头看了过去,小妻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杏眼睁得圆圆的,眼睫忽闪忽闪,像是有些紧张。
“我,我刚才肚子有点不舒服,就让琉璃出去抓了一副药,没什么的。”
陈玄嗣正要再问,竟然被小哭包打断了,她像是鼓起了什么巨大的勇气,不住地抿唇,胸口还紧张得不断起伏着。
“陈玄嗣,你,你来看我了?”
小妻子望着他,声音软软的,“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陈玄嗣挑了挑眉:“怎么,不想看见我?”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她连忙解释。
“那就是想见了?”
陈玄嗣似笑非笑。
玉明望着他,攥在他衣角的手又紧了紧,瞧着他的脸色,犹豫了一下,缓缓地开了口。
“没有不想见。”
她声音很小,细听还有些颤。
这回答实在让陈玄嗣惊讶,若是以往她定会沉默着不说话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这是真的想他了?这才半天不见而已。
陈玄嗣盯着她,玉明被看得有些紧张,抿了抿唇,睫毛乱颤,几乎以为他要发现了。
这在男人看来,却是害羞了。
陈玄嗣心情难得愉悦,捏了捏玉明的脸。
实在难得,竟然能从这小白眼狼口里,听到这么顺心的话。
看来那两个婢女,把她劝说得挺好。
“这几日没空,过两天好好陪你。”
玉明暗自松了口气,缓缓松开他的衣袖。
“那你快去忙吧,我要,要睡了。”
说着,玉明拉了拉衾被,连忙闭上了眼。
陈玄嗣睨了眼,这睡得还真是干脆利落。
没再说什么,陈玄嗣最后看了一眼,放下帐幔,转身离开了。
玉明本来被迫住在华安堂,还有些不太高兴,可后来发现日子和之前没什么两样,而且生活条件比之前更好,倒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加上连着好几日,都没看见陈玄嗣,玉明彻底松了一口气。
华安堂里间的书案上,摆满了她的东西,玉明现在就在这里画图样。
玉明正认认真真画图样的时候,陈玄嗣突然回来了。
她一瞬间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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