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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祥瑞

清康坊东的王府,是景宁帝称帝前的旧址,占地面积极大,约为一百余顷。

此地垂柳飘拂,亭台遍布,又是皇帝龙潜之地,工部尚书奉旨监察,正在此地新建一座佛寺。

因是佛寺,修建时并不禁人出入,沈行懿戴上帷帽,随母亲前去此寺礼佛。途中,将袖中所藏祥瑞之石不露声色的洒落在各处。

她知晓工部尚书为讨好新帝,特意建了这佛寺。

为讨好新帝,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她散落的瑞石,定然会被此人发现,并迅速送呈御前。

翌日,沈其昌上奏,言明京城多雨,稻谷不干,天降异象,以此警醒世人。

天子大怒,还未曾下旨严惩沈家,工部尚书已上奏折,称在龙潜之地建佛寺时,惊现祥瑞。

工部尚书进献的所谓祥瑞,由山间碎石拼凑而成,上头依稀能看出图腾,图案之下,有两行篆书:雷雨降生,百毒而盛,受命于天,以正众生。

而碎石之上的图腾,也被人辨认出是上古神兽阿兕。

兕,生于雷雨之间,善战勇猛。

但极少人知晓,景宁帝李平的小名便唤作阿兕。

靖宁帝看到工部尚书所献的祥瑞,沉思良久。

退朝后,此事传遍京城。

世人皆知,皇帝继位初期,正对京城连绵阴雨惴惴不安。

可这祥瑞已说明,兕象征的新帝,正是生于雷雨之际,在百毒之月的五月登基为帝。

这天降的祥瑞,足以说明长安异象,并非上天降罚,而是正常灾年而已。

如此一来,沈其昌奏折中所言的“天降异象,以警世人”似乎也没错。

天降异象,应在这图腾之上。

异象而已,并非凶兆。

有此祥瑞,倒不应在此时将沈其昌贬斥。

*

“也真是奇了。”沈其昌退朝回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在我之后上书的同僚,都被贬斥流放,陛下唯独没有降罪于我。”

卢氏念了几声佛:“还不是祖宗保佑,佛祖保佑,也不枉我和懿懿跑遍了京城佛寺。”

沈其昌叹息道:“只是实在不好面对同僚,他们或流放或下狱,我却只被贬去了国子监当司业……”

“国子监是个清闲之地,由此可见陛下是爱惜你学问,但心里还是怨了你,不愿让你在六部任职行走。”卢氏叹息道:“至于那些同僚,也没什么对不住的,你也履约上奏了,陛下不降罪是咱们祖宗保佑,总不能非要让你落个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罢了,这次上书,我也寒心了——那么多人流放获罪,太子殿下却直接告病在府,太子殿下都不想争,我们又能如何……”沈其昌神色低落,叹息摇头:“以后去了国子监,也是远离了纷争,我们一家好好过日子便是……”

两人絮絮叨叨,都未曾发觉,屏风后的垂帘被纤细的小手轻轻掀起。

沈行懿将父母的对话,都暗中听了去。

上一世,并无祥瑞。

但沈其昌的奏折不知为何外传到了民间,倒引发了众人议论。

百姓念及先帝恩德,自发聚在太子府邸外,跪求哭泣。

太子李清潼避祸为上,吓得闭门不出,但仍被皇帝所疑。

之后,皇帝下令让太子的三个儿子一起进宫,并分开囚禁。

李瞻作为太子次子,也被囚于冷宫,因此,才和因罪入掖庭的沈行懿相遇……。

如今,并没有发生百姓在太子府前跪求之事……

此事转圜后,远不似上一世激烈,父亲如今已无碍……

那……李瞻……还会被关押入宫吗?

沈行懿垂下眼眸,纤长眼睫轻轻颤动。

上一世宛若梦境。

重活一世,她不愿再和他有任何牵绊。

沈行懿沉思着,将炖煮好的花茶倒入杯中,金屏见了,忙笑着凑上前:“这点小事,何必劳烦姑娘。”

沈行懿凝视着捧茶的指尖,在水雾中淡淡笑了。

亲自端起一盏热茶,是旁人眼中的小事。

却是她上一世梦寐以求之事。

李瞻爱怜吻过她受刑的指尖,后来,李瞻君临天下,却宠爱姜贵妃。

明明……她的姑母曾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但苦尽甘来后的荣宠,他却偏偏给了姜家女。

李瞻喜欢姜贵妃的轻盈,她身姿轻盈,笑意也轻盈。

那份轻盈,是在掖庭之中的人注定无法拥有的。

她能理解李瞻对姜贵妃的宠爱。

很多次,沈行懿看到二人执手作新曲。

姜贵妃十指翩飞,琴弦轻振,而李瞻的掌心,温柔覆在姜妃纤细手腕之上……

沈行懿缓缓闭眸,握紧掌中茶杯,茶温从指尖缓缓传递。

她如今才九岁,双手骨节细弱,纤长稚嫩。

但却是完好有力的一双手。

一切未曾发生,她也尚有可为。

*

沈家悄然避开了抄家降罪的命运,晚膳时,一家人齐聚一堂。

桌上摆着精巧的蟹黄香芋煲,三丝小炒鸡等菜,沈行懿拿了汤羹,缓缓尝着小碗盏中的蜜酿豆花。

沈父抬起头看了儿子一眼:“明日国子监就要放名了,你不会连入学试都通过不了吧?”

沈行懿的哥哥沈凌刚参加了国子监入学试,若能通过,便可入国子监念书。

沈凌今年十二岁,眉目英挺,脸颊偏圆,带了几分稚气天真。

沈行懿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眼前的少年和上一世名震四方,被李瞻忌惮的名将联系起来。

“若是科举,我不敢说大话,但一个小小的国子监考试,还不是轻松拿下?!”

“不过我最近听说了一件趣事,听说有个疯子,也要和我们一起入学。”沈凌眉飞色舞:“若是疯子也考过了入学试,不知是哪些倒霉的会和他分在一个班……”

沈其昌皱眉:“胡说,国子监怎会有疯子。”

沈凌挑眉,声音高了几度道:“爹,我没胡说——是真的有,京城都传遍了,就是荣远侯的儿子,他们一家刚从山东安平来长安,许多人还不知他们家底细呢!”

“其实他们家大郎君身上有能传染人的疯病,据说每个月都发毒热,说不定哪一日就疯了祸害人呢!”

荣远侯崔氏是当朝开国功臣,荫及子孙。

崔氏是世家大族,荣远侯这一支祖籍在安平,未曾如旁的世家大族一般在建朝初期来京定居。

但在长安的勋贵,无人不知晓崔家。

卢氏皱眉,训斥儿子:“越说越不像话,崔家是数一数二的清贵高门,门风严谨,怎会有疯子?”

“真的,他母亲就因发了疯病而死,还有他的小姨母,也是在他母亲发疯病之后也疯了,此事在安平都传遍了,还有不少人押赌,赌崔家大郎几岁犯病呢。”

卢氏听儿子说得绘声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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