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在门外窃窃私语。
“你看见了吗……那个新人不仅从塞壬基地里出来了,而且还带着朋友……”
“好朋友?看上去更像是怪物吧。”
在坚固,恒温的母星基地的病房内部,乌萝本应感到安全放松。但她的脑内现在仍然在因为众多流言而紧绷着神经,同时因为遍身擦伤而坐立难安。
连续几天在野外的经历让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医生只给了她一些镇痛剂和营养液。至于米聂卡,医生本想直接带走他,被尼禄强硬命令后才允许乌萝与他待在同一间病房里。这里的干净床单与设施,能够挡住外界声音的墙壁,乃至于饮用水,都像是干渴至极的人所能想象出的最好的环境。
乌萝想到这里,不知不觉间更加用力地握紧了米聂卡的手,怀着不知道他会在哪一刻再次离开的恐惧感……
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还在昏迷状态中的米聂卡脸庞上。
上一次看见他,两人都还是瘦骨嶙峋的孩子。
现在她已经成年,而米聂卡依然保留了少年的模样,脸庞连同身躯都瘦削且毫无血色,连病床的洁白床单都会让他的脸庞显得像未经打磨的青白玉石颜色。
她仍然不敢相信他是真实存在的活人,因此忍不住伸手去试探他的心跳。
米聂卡似乎对她的触碰作出了反应。即便是在沉睡中,他的手指仍然艰难移动着与她的手指相触。
乌萝心头一惊,像是包裹挤压心脏的泡沫终于破裂,由衷露出笑容。
她能感觉到米聂卡在睡梦中回忆起了两人第一次乘坐星舰的经历。
母星的维和官从各个卫星抓捕适合进行实验的青少年,并且将他们像动物一样锁在星舰底层的牢笼里,统一送往母星。
乌萝凭借自己的机械师助理身份在星舰上摸索,找到了偷偷潜入底层的方法,与米聂卡隔着牢笼重逢。
两人在似乎永无止境的黑暗中隔着门头靠头,用想象力来互相安慰,隔着门缝用手指互相紧握。
米聂卡告诉她这里的看管员会定期挑选孩子带走。
通过观察星舰员工的日常活动,乌萝构思出了一个能够让两人逃离的幼稚方案:
她在工作时悄悄收集零件,复制了看管员的门卡。在维和官交班的那几分钟,她就能够支走看管员,用假门卡打开牢笼,和米聂卡潜伏在货舱里,通过某架离开星舰的飞行器逃走。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她打开牢笼的那一瞬间,躺在牢笼的唯一一块干净角落里的米聂卡与她一起露出了笑容。两人手握手穿过污秽阴暗的通道,背后是咆哮声惊天动地的看管员。
很可惜,直到缓缓关闭的大门出现在眼前,乌萝回头时才发现看管员已经堵住了去路。
粗鲁,壮硕的看管员高兴地喘着气,故意逗弄着两个孩子,说要在这里举行一场斗兽表演。
“快,米聂卡!快跑!”
她头也不回催促着米聂卡,凭借瘦小体型在最后一刻钻过闭合的门扇,不等回头便闻到了血腥气味。
米聂卡剧烈颤抖的手腕在她手心中犹如烙铁,烫出足以让记忆变成梦魇的痕迹。
她如在梦中,懵懵懂懂回头望向他。
他惊恐的大口呼吸着,双眼圆睁,泪珠和眼睛一样闪烁颤动,脸庞却灰暗无比。
米聂卡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尖叫的是看见了他的手臂被卡在门缝之间的乌萝。
在两人身后,看管员的阴影渐渐靠近。他轻松抓起那只脆弱的孩童手臂,随便一拧,在骨骼碎裂的清脆声音里狂笑不止。
血腥这才开始蔓延。
门扇再度开启,乌萝拿起自己的修理工具反击。她挥出去的扳手在看管员的手背上砸出青紫痕迹,但也仅仅只能让他不在意地哼了一声。
乌萝再度举起扳手,被对方轻松夺走了武器。她换成牙咬脚踢,直到被人捏住脑袋举到门槛上。对方嗬嗬笑着问她要不要也尝一尝门闸的滋味。乌萝的视线因为缺氧而旋转时,她的双手还在拼命抓挠对方,直到一声沉闷撞击声响起。
看管员的动作停滞了,想要转动通红的眼珠看是谁在背后,却被第二次袭击彻底打倒。
倒地之后的几秒钟,他像一只屠宰线上的牲畜那样哀嚎,声音震得在场的人耳膜生疼。乌萝松开手,在满地血迹中仓皇后退,与单手拎着扳手,另一只手臂血淋淋的米聂卡对视。
米聂卡脸上的血迹汇聚成了泪痕,顺着他的脸颊滴落,聚集在胸膛上,心脏一般随着他的呼吸声起伏。
“我听见维和官的声音了。”
米聂卡在乌萝想要跑时摇头道:
“不,我们跑不掉的。去找维和官,说你发现有人逃跑了。现在就去。”
乌萝拒绝离开他。米聂卡用扳手推开了她,然后再一次挥动扳手砸在看管员的脑袋上,终结了那道难听的嘶吼声音。
“走!”
他蹲在血泊里,浑身发抖,声音却强作镇静:
“没关系,他已经死了,不会再追你了。快走!”
乌萝独自回到了阴暗的通道里,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米聂卡。最后一次看见他时,他独自沐浴在血色中,一片赤红里只有他的苍白脸庞独存。
维和官遇到了她,听完她的叙述后集体冲向底层货舱。
她不知道米聂卡受到了怎样的惩罚。但是维和官表扬了她的举报行为,还将她送到了医疗站,在发现她营养不良时给她带来了额外的食物。
乌萝想要再去底层寻找米聂卡时,整片区域已经被封锁。据他们所说,这是上级命令。
直到今天,米聂卡独自在黑暗中与血泊相对的记忆仍然让她害怕。
她的手指移到了米聂卡的手臂上,对那里仍然存在的浅色疤痕皱眉。
病房门外传来了尼禄的声音。他还没说完一句话就被卡西乌斯抢了先。
卡西乌斯的声音较为低沉,模糊,让乌萝瞬间警觉,从身上摸出自己的震荡枪。
尼禄坚持道:
“……不,不!我才不会……我答应了她要给她一个合适的职位……等等!那是我的药!医生规定了我应该定期服药!你没资格随便看别人的私人物品!”
药盒被捏碎的声音,接着是尼禄急促的呼吸声。卡西乌斯说道:
“我认为一个需要用药来逃避责任的人没资格做决定。”
一阵沉默过后,尼禄缓缓道:
“你就不能把自己的亲人当做一个天生没有异能的人。对吗?你需要的是另一个自己,不是我。”
药片接连落地,如同雨点击打玻璃镜面,将现实禁锢在这稍纵即逝的混沌裂隙之中。
两人没再说话。
病房门被人猛地打开。身穿全套制服,携带武器的卡西乌斯抬眼便看见用震荡枪指着自己的乌萝。
这是她第一次将卡西乌斯的全身纳入视野之中。
以前她只觉得他的脸庞特征与尼禄极其相似,今天才真正看清了那些截然不同的小细节。
他绝不拖泥带水的姿态,猫科动物一般警觉轻盈的步伐,以及总是被掩盖在阴影里,因为浓黑色眼睫而带着倦怠痕迹的眼眸,都在抹消与尼禄相似的痕迹。
“我只是为了保护伤员,请您不要……”
乌萝看见他的身影一闪,立刻便被某个硬邦邦的钝物撞到了肋骨。震荡枪落地时被他接住,同时她因为喘不过气来而弯腰捂住腹部时也被他扶到了床边坐下。
“如果没有杀人的想法就不要随便开口威胁。”
卡西乌斯把枪柄递到她面前,在她伸手拿之前又收回来:
“在你收回那种眼神之前,我看还是暂时缴械比较好。”
乌萝捂着自己的肋骨,挡在米聂卡身前:
“他需要医生正式检查。在他康复到能够继续工作之前,我愿意承担更多义务劳动。”
卡西乌斯看上去并没有被她说服。
她拿出了自己在星舰上拿到的正式机械师资格勋章:
“我在星舰上取得了正式机械师的资格。如果米聂卡能留在基地里,我会工作的更努力。只要问其他机械师就知道,我的绩效总是在前几名。尼禄主管也承认过我的工作效率。”
卡西乌斯盯着她看了一会,严肃表情似乎有所放松,目光移到米聂卡身上:
“为什么要坚持救他?”
“……我们是……”
乌萝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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