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宫殿,门户大敞。
院落中苍翠的松树挺拔而立,为这座宫殿增添了几分肃穆的气息。
这本是永巷中一处偏僻的院落,显然并不符合华沐所居住的规格,但谁又在乎呢?步红英原本想着借此机会趁机塞人进去,却没想到有人登了先。
他尴尬杵在旁,端着盘子手放也不是、举也不是,显然插不了嘴。
大明妃端坐前厅拿卷雅赋与三殿下交谈,两人轻言细语。
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步红英耳朵高竖也听不太真切。
庭中央乌泱泱站着的正是大明妃带来的侍婢和太监,仔细数来有十来人,看起来臊眉耷眼没一个机灵的,显然要将整个新宫编制填满。
大明妃早已没有了宠爱,王后视其为眼中钉,或许就连华王都早已忘记了她的模样,可如今太子华泠如日中天,又是未来的王上,就算再淡薄大明妃是他身生母亲,宫里无人敢怠慢。
“娘娘最近咳嗽可好些了?”华清沉道。
大明妃长相清丽并不算出众,眼尾几缕皱纹倒也显得亲善和蔼,岁月在她身上雕刻下了风霜摧残的痕迹,看起来身体很不好,她扯了扯衣袍,显然这座新收拾出的宫殿仍然湿冷,她不太适应,摆摆手,“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说着将那摞堆积的竹简推过去,“这些我已经看完了,宫廷清冷,也幸有你的注释消磨时光。”
大明妃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那些书,华清沉拿起本翻阅,看到上方有无数笔注,叹息道:“人有情,文字亦有情,今朝更该扣谢娘娘相助才是。”余光移向院落中那些宫人。
见此,大明妃目光反而有些落寞,轻声道:“你举步维艰,其中艰苦我也清楚,但我不问世事已久,能帮的,仅有这些了。”
华清沉浅笑,脸上带着伤更像个温雅落魄的公子,惹人怜惜。
“娘娘所为,对清沉而言已是大忙了。”
大明妃眼眸触动,“烈火烧毁了居所,苍天却留你一命。百年光阴,如驹过隙,蜉蝣见今朝而不见明日,人于岁月逆流中也不过一粒尘埃而已,你终归心态平稳才要紧。”
“娘娘更像了悟世事,到达参悟境界。”
她摇摇头,“有的人枉活一世也寂寂无名,似我,喜欢很多东西却能力平庸,而以你的才华,这些注释解析,也足以让你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早已不枉此生。”
华清沉:“很多方面来说,娘娘与我更像知己。”
大明妃捂嘴轻咳了两声,身躯微晃。
随身侍女便搀扶住她,担忧道:“娘娘,该喝药了。这地界阴冷对养病不宜,还是早些回宫吧。”
“唉,难得和人说两句话。”
大明妃抚住额头,的确身体不适,她站起身制止了华清沉相送的举动,“你宫中琐事繁多,我不喜人多,也不必送了。”
孟柏像尊冷面伫立的修罗,冷淡看着这位嫔妃远离的身影。
“所谓书写历史者,无外乎胜利之人,古往今来篡改正史的鼠辈不胜枚举,大明妃,真是个极度天真又甘之如饴的人。”
华清沉噙着笑,“这是种了悟后,选择放下的感受,世间很多人未必有她活得清醒。”
孟柏嘴角向下,道出心中所想,“公主以前很不喜欢她。”所以,他也不喜欢她。
华清沉无波无澜,朝他淡淡一瞥,“母亲有喜欢过谁么。”
孟柏嘲弄般弯弯嘴角,不再言语。
这时,裴淮延从外赶回,凑近殿下耳边言语几句。
华清沉一直清冷的面容,反而有点松动了,他问:“她拒绝了?”
“没有。”
他蹙眉,“答应了?”
裴淮延摇头,“也没有,不过好像肃月潭也知道了此事,还和那女人吵了一架。”
孟柏疑道,“新鲜,以肃月潭的秉性,发起怒来竟没打死她?”
华清沉眼中微光闪烁,摇头,“倒永远都不是个省心的。”
他仿佛思考着什么,叹息道:“淮延,研磨吧。”
华清沉的字迹飘逸流畅,行笔苍涩老辣,每个字转折之处有强烈顿挫感,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宁折不弯。
在他书写下,裴淮延平静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开始那双眼睛只是微微睁大,待华清沉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嘴角微张,整个人僵立在原地,震惊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他惊诧:“殿下!您要纳青灵越为侍妾?”
倒是一直不喜青灵越的孟柏只是神情阴冷,一言不发,对此并不意外。
华清沉身姿挺拔、面容清癯,几缕温柔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洒在他纸笔上,为这静谧的场景添了一抹温暖。他抬手将锦帛仔细裹好,递给了孟柏,“交殿外的步红英吧,你明白怎么做的。”
孟柏接过、离去,两人间仿佛有种诡异的默契。
裴淮延只能收敛起震诧神情。
华清沉却唤住他,“淮延,以后对她可不能再无礼了。”
裴淮延不由问出,“可她真的值得信任吗?”
却见殿下看着他,目光不咸不淡,裴淮延头皮一紧,“是,殿下。”
他是个直肠子,经此一役,心中将青灵越简单划分为勉强的自己人。
夜凉如水。
万千枯叶被风拂过,化作细碎悠扬的吟唱,风在此刻也具象化。
肃月潭坐于廊下,单手拿起酒瓶痛饮一大口,他仰头望月,成日整肃规训的人在此时也松懈下来,眼眸黑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和他关系不错的副将见此,便知他心中藏事,走过来同他一样席地而坐,拿起酒瓶彼此对撞,笑问,“怎么了?很久不见你这样了,上次喝闷酒还是我们围剿延白山那次,是不是心里有事?”两人从小在营里长大,有同生共死的交情,也是肃月潭亲点上来的将。
肃月潭嘴角扬起笑:“不过三四年,延白山的事倒像上辈子的生活了,那时候真他娘打得痛快!可惜!可惜啊!”他仰头猛灌。
这几天的事潘缱也看在眼里,推杯换盏间试探道:“是不是牢里那小娘们儿的事?”
肃月潭望着明月光辉,仿佛沉溺其中,没有说话。
潘缱叹口气,“你要是真喜欢她,有罪没罪的只要不是杀头的死罪,去求求王上,到头来她还不是你的人,一个平日里多威武的朗中令,何至于在这里跟个女人似的自我折磨,给下面的兄弟看到,还不笑掉大牙去。”
肃月潭手指摩挲着虎口上的牙印,“她的野心可不小。”
潘缱挑挑眉,“野心再大,做你一个郎中令的侍妾也威风了吧,难不成一个奴隶还想当王妃不成。”
寒风穿过两人身躯,但军人体热反而觉得畅。
肃月潭闭上双眸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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