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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名师劣徒

/卫庄受难记。/

这个世界上,能让卫庄感到不安的,无非只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时间的流逝。

王朝更替兴衰,万物生息轮回,苍生涂涂,皆受时间摆布,它凌驾于一切之上,渗透于天地之间,它伟大到能改变一切,却又渺茫如烟,连消逝后的影子也看不见。

卫庄是一个从不愿意浪费时间的人,所以他讨厌无用的废话,也讨厌虚伪的表达,如果他不想待在一个地方,便会干脆利落的消失,如果他想去见一个人,通常也懒得事先通知对方。

时间,永远无法逆转。卫庄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很少后悔些什么,他很早就知晓一个道理,那便是无论人们重来多少次,后悔这种事情,却是不会改变的。

——既然任何一种选择总会后悔,后悔二字,岂非本身就是一种毫无意义的代价?

第二件事,是他自己的变化。

他并非一个容易被改变的人,这种人,如果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便多多少少会让人感到有些奇怪。

卫庄想不出什么令他满意的答案,而这个问题已经变得有些乏味,所以他的表情开始不耐烦。

绿樾吓了一跳,手里的剑没握稳,砸在地上。

于是卫庄的表情更可怕了。

“五十遍。”

整整一个月,卫庄只教了她一个招式,可哪怕是再简单的一个动作,也能被他挑出毛病,绿樾觉得自己做得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也只能苦着小脸,乖乖再做上几十遍。

绿樾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光是每天爬上卫庄说的这座山神庙,就已经要了她半条小命。

当她顺着泥泞的石梯走到山顶,卫庄早已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然后就开始面无表情地告诉她,今天她需要完成些什么。

有时候,让她双手抓紧一根树枝,整个人吊在那里,下面就是几十丈的山崖。

或是在她肩上放一只睡着的白鸟,让她一步一退从原来的石梯走下去,鸟不能被惊醒。

一次,山间的小动物弄翻了被放在一旁的鲨齿,他扔下一句,抓住它。小丫头上窜下跳花了一下午才抓住那只软乎乎的小东西,最后它惨兮兮地望着二人,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卫庄说,都是因她破坏了它的觅食,那语气置身事外,仿佛让她去干这缺德之事的人不是他自己。

绿樾很愧疚,就着月光,辨认苍松的模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爬到树顶,掰下一堆松塔。

喂饱了那只花栗鼠,小东西慢慢悠悠坐起身子,一溜烟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绿樾喘着气,抹着汗问他,鬼谷都是这么教弟子的吗?

卫庄没理她。

“这么说来,你的师傅很有创意,卫庄兄,你以前是不是也干过这些事?”

小丫头一屁股蹲在地上。

“大师公,你默认了。”

绿樾一边捡松果,掰开,一边扔进衣兜里,还有自己的嘴里。

卫庄不理她,她便开始神游。

“师傅的师傅叫师公,既然卫庄兄是红莲的师傅,红莲是我的师傅,那卫庄兄你确实是我的师公。”

“一般来说,师傅都是男的,那么师傅的相好,便是师母。可是红莲是女孩子,那么师傅的相好,便就该叫师公了。”

“哇,这么想来,卫庄兄,你还真是适合做师公啊。”

“卫庄兄……”

她刚要继续说,穴道就被卫庄封住,双腿维持着万分吃力的姿势。

月夜,山林之中,有人在夜色中蹲了一刻钟的马步。

那人腰背挺拔,姿态极正,气势端的是磅礴无比,若是走近便会发现,那人嘴里好像还塞着几个松果,而脸上,挂着欲哭无泪的表情。

……

一剑破空。

荀绿樾紧皱眉心,凝神看着自己的剑锋,身姿是万分紧张下的端正。

挥剑直刺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整个身体的力量都付诸于此,像是烟火冲破了竹木筒,哗然释放。

卫庄站在她身后,这么多天以来,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他走到她面前,准备认真帮她纠正一下姿势,于是用力扳着她的胳膊和肩膀,心想,这次她话倒是变少了。

平时帮她纠正姿势时,总要发出一串鬼叫,腰断了,手废了,老寒腿,风湿病,再不然就是关节炎发作,动不了了。

直到自己告诉她,要是再废话,前两个都会变成事实,才会闭嘴。

卫庄看着她的姿势,很标准,他却还是习惯性想要讽刺几句,只是刚要开口,这人却缓缓朝自己扭过头来。

“我,我。”

卫庄皱眉。

“何事?”

“嘿,嘿嘿。”

卫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命运就是这样,总会给你安排难以预料的关卡,在一年以前,卫庄从未想过,在他杀伐决断的一生中,要和荀绿樾这样磨磨唧唧的人相处。

如今,他已经和荀绿樾相处了许久,尽管他是被迫的。

卫庄皱着眉头,揣摩着对方的意图。

通常来说,荀绿樾面对他的时候,只会有两种表情,第一种,韩非说那是在小圣贤庄面对伏念师兄时的表情,第二种,韩非说,那是她半夜做了可怕的噩梦醒来时的表情。

现在她脸上的表情,让卫庄觉得很不适应,但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他终于回想起来,去年初秋,天气转凉之际,这人染了风寒,躺在床上,一个月都不能起来,那段时间,紫女每晚都陪着她。

他要去找紫女议事,紫女不在房间,他便心念一动,去了荀绿樾的房间,拉开木阁暗门,果然看到那人厌厌趴在紫女腿上,像被主人顺毛的小狗。

卫庄看着眼前这人举着剑,偏着脑袋望着他,用那种生病小狗的眼神瞪着自己,他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他又不是紫女。

怎么,这人还期待他也能像红莲那样,总是拍拍她那愚蠢的脑袋,还在她睡觉的时候,给她编辫子吗。

可笑,同一屋檐下相处这么久,他没有趁这人睡着,用鲨齿给这人梳头,已算仁善了。

卫庄面无表情,漠然注视着她,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不禁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存心要惹毛他,就像她那个同样无聊的师弟。

究竟是有多无聊的人,才会发明这种和人对视的游戏?就算每次输的都是他自己,那又如何,能说明任何问题吗?每次某些人出了事,还不是巴巴的等着他来当救星。

时间无声地流动着,天际有几只雀鸟飞过。

终于,卫庄扭过头去,片刻,又沉默地瞥向她,这人依然咧着嘴,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卫庄一愣,突然意识到什么。

……难道,是想被表扬?

他把头扭回来,表情有点不自然。

虽是根朽木,长得比其他树都慢,好歹这么多天来,上面总算抽了根新芽,倒是,不该泼冷水。

冷言冷语惯了,但并非真的故意为难,这几天的训练看似荒诞,却是另有用处。

肩负白鸟,倒走石梯,是要让她呼吸平稳,以便学习鬼谷吐纳术,若是咒印发作,可以用来缓解症状,不仅如此,此术亦有解毒调息,镇定心神的作用。手握树枝,身悬半空,目的是在练习臂力的同时适应高处,毕竟轻功是这人为数不多的可造之处,以后若有大成,于绝壁行走亦可泰然。

他暗中点了她的穴道,半个时辰之内,她抓着树枝的手根本不会松开。

说起轻功,荀绿樾和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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