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兄告诉我,人,是一定要学会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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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韩非!”
……
……
“韩非师弟,韩非师弟!……”
……
……
韩非安详地闭上眼睛。
小师姐枕在他胸口上,担忧地聆听他的心跳。
他突然觉得就这么两眼一闭,沉沉睡去,也不失为一个美好的结局。
直到胸口被泪水湿了一大片,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么怕我死啊……”
“韩非!!你真的吓到我了!”
“我要是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些一直盼着我倒霉的人。”
“你刚刚,鼻子都没气了……”
“我逗你的。”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韩非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这向来娇憨可爱的人,此刻为了他一副凶怒的模样,他居然可耻地感到一丝甜蜜。
“绿樾,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答应我。”
他怜惜地凝视着她手臂上的伤势,而绿樾却一下松开他的手。
“荀绿樾!”
“我不要!”
韩非一时语塞,只觉得从未这样气结。
那个就算被竹叶割破了手指,都要惹得两位师兄忙上忙下的小丫头。
平时着了凉,都要让荀夫子惊慌不已,让小圣贤庄半月都不得安宁的小丫头。
就像有人不小心划伤了他的酒杯,还是他最喜欢的那个。
好好的,怎么就被他弄成了这样。
他耐着性子:“我明明和他说过不下十遍,让他注意分寸,绝对不要让你受伤……”
“卫庄兄不是故意要让我受伤的。”
“是我说想体验一下受伤的滋味。”
这话的确听着任性,说这话时,她的头亦一直垂得很低。
——可转念一想,她,为什么不能自己做决定呢?
就在她鼓起勇气决定抬头的时候,却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那种熟悉的感觉,勾起她无限的过往记忆。
是了,韩非师弟不喝酒的时候,身上的味道还是很好闻的。
“韩非,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可是,卫庄兄告诉我,人是一定要学会受伤的。”
“但伤在何处,伤得多深,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这是他教我的第一课。”
韩非伸出手,用指腹摩挲她脸侧的细碎伤痕。
垂坠的发丝滑过他的手背。
他凝视她的双眸,突然觉得,自己以后再也无法遇到这样一双眼睛。
世间美好的事物,大多稍纵即逝,一旦遇到,就要珍惜。
如果此刻,将她拥入自己怀中。
是不是,从此以后,就会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韩非觉得自己喝醉了。
“绿樾。”
像荀子老师说的那样。
韩非。
听从内心的声音吧。
“绿樾,我——”
对方却如临大敌,一屁股往后倒去。
韩非连忙将她扶稳,而绿樾欺身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
“你不要,不要说……”
“唔唔!”
绿樾学卫庄点住韩非的穴道,发现没有用,又捂住他。
“我,我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不可能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做到的……”
“你不可以赶我走!”
韩非被捂住嘴,有些想翻白眼,可是被绿樾七手八脚地乱捂一气,连他的白眼也被遮挡在了少女软软的手心里。
不要哭,不要让韩非觉得你没用。
卫庄兄,快想卫庄兄,想想卫庄可怕的脸,就不会哭了。
于是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卫庄的脸。
那个总是看不起她的人。
那个只要听到她哭,就会用无比可怕的眼神看着她的人。
“又走不动了么。”
“因为你只会像个傻子一样,仰望着山顶,所以你的心中只剩下恐惧。”
“荀绿樾,不要去看山顶。”
“没有山顶,只有你脚下的这一步阶梯。”
只有,脚下的,这一步阶梯……
“废话少说,我在那里等你。”
山顶。
卫庄,还有卫庄的剑。
一次又一次告诉她,人的身体,竟然能够承受这样的痛。
那样激烈的剑意交错,那样毫不委婉割开的血口,就像是一个个冷笑,一次次嘲讽。
鲨齿无数次闪过面门,几乎是怀着必死的信念躲开,再度睁开眼,会感谢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
“荀绿樾,你有没有试着去想过一个问题。”
汗水刺得她的双眼生疼。
卫庄的声音在剑风挥舞之中,似乎显得更为清冷。
“什,什么问题……”
可她仍觉得肺腑都要燃烧起来,那日唯一学会的六个招式,被用来一次次挥剑格挡。
荀绿樾惨叫一声,肩膀一道殷红闪过,滚下了满是碎石的山坡。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一旦没有人照顾,看上去就像个废物的人。”
她堪堪站稳,往后仰去,躲过卫庄俯冲而下的横扫剑势,足尖轻点地面,内力震出一个后空翻,旋转着踏回了原来站的地方。
“一直以来,只能被别人保护,在我看来毫无价值的人。”
说话之间,六招又被重复十五遍。
剑与剑清越激响,她亦觉得自己就像剑一样。
可恶,为什么怎么也找不到卫庄兄的破绽…….
满身伤痕的初学者又被狠狠摔在一旁,而那剑气早已出神入化的鬼谷传人,此刻步步紧逼,就像是难缠的死神。
不准,不准哭出来。
那样轻易的眼泪。
只是因为受伤就落泪,只是因为害怕就流泪。
沉重的鲨齿一剑接着一剑,以一种不紧不慢的攻势,刚好是在她可以承受住的力度内,让她能够一次又一次拼命地挥剑格挡。
她一直以为他的眼神很冷,没有任何的情感,可是久而久之,她逐渐明白,即便那样的眼神中,也隐隐闪着一种光芒。
她终于读懂了,那是一种信任。
他,认为她可以做到。
所以在那种眼神注视下,有什么理由,可以流……
一滴泪。
鲜红的泪。
却不是来自,执剑人的眼中。
而是一道又一道崭新而鲜红的伤口,竟不再是嘲讽,而是一种奇异的光荣。
剑锋还指着卫庄的眉心,遥遥相隔,荀绿樾知道,他与自己隔着的距离,绝不仅仅比这三尺剑更长。
也许要用一生,或者不止一世的时间来填补。
而卫庄站在她的对面。
“荀绿樾,你有没有想过。”
“儒家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弟子,其实很有可能。”
“比你自己想象得,要强大得多。”
……
……
韩非看着对面的少女停止了哭泣,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并不抗拒,只是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初遇卫庄时,只觉倾盖如故,初遇张良,他叹服惊艳,初遇逆鳞,整个人都失语震撼。
而眼前的人。
不仅是他生平最熟悉,亦惊艳了青涩懵懂的岁月,如今又一次次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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