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樾小师兄生平从未说过一句谎——除了七岁那次,她用尽全身的演技,扮演一个天真无知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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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日头渐沉。
山间的风吹过树林,传来阵阵清响。
几只小野兔蹦蹦跳跳,钻进了灌木丛中,山野之中,一派盎然生机,偶尔传来几声鸟儿的鸣叫,清幽悦耳。
这里大概是山间风景最好的一处地方,之前绿樾跟着卫庄,总在固定的几个地方练习,从来都没有发现,山谷深处,还有这样动人的风景。
韩非拉着她的手腕,带着她一路走到这里。
这个人,最大的长处之一,就是总能找到风景极好的地方。
荀绿樾只觉得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时候。
韩非师弟总是牵着自己的手,她跟在他后面,仰着脑袋,打量着他的侧脸。
如果想和他说些什么话,就踮起脚尖,去搭住他的肩膀,韩非会轻轻蹲下身子,听她讲话。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很想他。
韩非师弟终于来找自己了。
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
好几次,他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仿佛很难说出口。
她不自觉攥紧了衣袖。
她承认,自己习惯于被人照顾,喜欢依赖别人,可同时她也很喜欢照顾别人,喜欢被别人依赖。
她以为她不会给韩非师弟添麻烦的。
韩非师弟,也会这样想吗?
她曾和红莲讨论人生梦想,红莲希望,能够变成一个掌控他人命运的强者。而绿樾一直被教育要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要待人友善,推己及人,不迁怒,不二过……
“我以为,当个弱者也没什么不好的。”
红莲公主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在公主的逼问之下,绿樾换了种方式回答:“若是你想变成强者,那我就便要做强者的知己好友。”
红莲公主拍手叫好。
“臭绿樾,还有啊,是一起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一起睡觉,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绿樾觉得,自己是很重视,也很依赖朋友的。
爷爷总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一个成熟的君子,不该太过感情用事,可是她想,她没有办法对任何一个生命中出现的朋友,潇洒地挥手告别。
她舍不得红莲,每次红莲和她赌气不说话,她就觉得再好吃的点心也没了胃口,只是,没隔几天,红莲就会忍不住来找她说话,两个小丫头抱头痛哭,绿樾跑去公主殿下的宫里住上一夜,两个人把这些天没说的话通通说给对方听。
绿樾也舍不得紫女和弄玉,舍不得焰灵姬,小良子。
甚至是她最近才发现的,那个看着很可怕,其实比她想象得要好说话一些的卫庄兄。
这种舍不得的背后,是一种深深的依赖。
而她最依赖的那个人,已经一个月都没有理她了。
韩非师弟,会丢下她吗?
韩非依然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去。
她不知道韩非要带她去哪里。
实际上,韩非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内心的迷茫,并不比他正牵着的人少。
一路无话,于是绿樾的思绪又飘忽到了从前。
离开小圣贤庄,是她人生中做的第一件,震撼她全部认知的事。
第一次感受到,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只要足够坚定地想要它实现,原来,真的有可能实现。
睡不舒服的床,没有庖丁大厨炖的安神乌鸡汤,明明生病了,却要强撑着赶路,要是爷爷知道,肯定会着急坏了。
一路上,会遇到面目丑恶,居然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就连小圣贤庄最讨厌的那些师兄,相比之下都显得可亲了起来。
厚着脸皮和别人讲价,被牙尖嘴利的妇人骂得吓出眼泪。
跟着韩非和盗跖一起,超过两天都不洗澡,有时甚至是一个月。
可小师兄终究被保护着。
身边的两个同伴,一个有武,一个有谋,都有最为灵活机变的头脑,每次小师兄被人欺负了,盗跖就会变着花样给她欺负回来,若是嘴皮子上吃了亏,韩非会用三寸不烂之舌,面带微笑,把对方羞辱得怀疑人生的意义。
和他们待久了,绿樾仿佛也以为,自己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后来她终于意识到,其实啊,一旦离开了身边这些厉害的人,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是。
世上的人,不会都像家人那样对自己好,客栈的老板不会像庖丁师傅那样,让她随便吃最好吃的东西,不会像爷爷那样,关心她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夜里着凉。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包容自己,原来离开了那些对自己好的人,自己会如此无助。
可她却一点也不乖,心情低落时,甚至还敢对伏念师兄发脾气。
尤其是七岁那年,听到爷爷和颜路师兄的对话以后。
颜路师兄沉默地站在一旁,而伏念师兄似乎语气很是激烈,爷爷让他冷静些,他便安静了下来,可是没过多久,性格那样好强的伏念师兄,竟然带上了哭腔。
他们说了好多话,具体内容,她也有点记不清了,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好像在说,有个孩子注定活不过十六岁。
若是这般,也太可怜了吧。
绿樾推开门,看着颜路师兄,又看着爷爷,奇怪地眨了眨眼睛,而这次,爷爷竟然没怪她偷听别人说话,没怪她擅自推门进来,颜路师兄也没有笑着和她打招呼,而是有些失措地看着她。
爷爷,也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悲悯。
“你们在说什么呀,偷偷背着我,让我听一下,我也要听嘛!”
伏念和颜路师兄面面相觑,后者和善地将她哄出了门。
门关上后,荀绿樾背靠着门,原本娇憨可爱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只觉得全身无力,缓缓地坐在了地上。
那天,是她人生中撒过的第一个谎。
……
绿樾猛抬起头,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会不会,对于韩非来说,自己是一个负担,他照顾自己,只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罢了。
她难过地摇摇头,不会的,韩非师弟对自己最好了。
可是。
韩非,对每个人都很好。
就算是对他讨厌的人,也是一副笑脸,韩非他,是不是也会讨厌自己呢,碍于礼貌,才没有表示出来。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卫庄兄的脸。
她曾经这样问他。
“卫庄兄,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嗯。”
“假设,只是假设,如果我真的消失了,你会难过吗。”
“我不会。”
“大师公,可是我很难过,难过得想哭,我希望你可以喜欢我,我还以为我们最近关系变好了。”
“第一,如果你敢哭,就再蹲半个时辰马步。”
卫庄表情冰冷,她很快闭上嘴。
“第二,如果你不想让别人讨厌你。”
“就要成为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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