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涵就此失踪了。
李昭宁一直都没有放弃找人,但始终没有任何线索,她就像是从京城凭空消失一般,了无痕迹。
*
盛夏的天亮很早,李昭宁醒来的时候,赖尚宫还未过来叫她,整个蓬莱殿一片静谧,被朝阳染上一层暖黄。
殿内的冰块经过一整夜的暑气已经化尽,铜盆内只余一盆清亮的水,正屡屡往外延散袅袅白雾。
李昭宁想了想,还是撑着床沿坐了起来。
“赖尚宫。”
她只是轻轻唤了一声,赖尚宫便缓步走进来,垂手将她扶至梳妆台旁边坐下,随后宫人们皆有序地走进来,帮她梳洗更衣。
平日里惯常见到赖尚宫时萦绕在李昭宁心口的烦躁在今晨一扫而空,心里却像是突然缺了些什么似的,空落落地悬在那儿。
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赖尚宫。
她曾以为赖尚宫不过是睿王派过来监视她的人罢了,但现在看来,或许睿王并无此意,而赖尚宫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周全的负责照顾她的衣食起居的大宫女而已。
她行事谨慎周密,偶尔也会对她规劝一二,没有僭越之心,也绝无害她之意。
可是子涵呢?
子涵可曾对她起过什么谋害她的心思?
她刻意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去不去想,便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
紫宸殿内,一声尖锐的“跪——”划破长空,而殿下整齐队列的文武百官们便都齐刷刷的衣裙挥动、双膝跪地,接着传来了山呼海啸的万岁声。
李昭宁坐在龙椅上,用余光打量着龙椅右侧轮椅中的陈崔。
多日不见,陈崔似乎变得更加瘦削了些,眼角的皱纹沟壑也变得更深,衬得他晦暗不明的神色更加森冷而恐怖。
“启奏陛下,”段月率先上前,缓声开口道,“正值汛季,而漕渠水位仍旧十分低矮,臣以为,可以趁此时节修建码头、疏浚河道、兴建货船以重启水运商路,待来年汛季便可一举联通从长安至杭州的漕运网,于国于民都是大好事。”
李昭宁望向段月。
她前日已经收到过段月的奏折,折子上已经仔细讲过此事的利害,确实难得遇到旱年水低,如果将这接近一年的时间利用起来为来年水运做好准备,那么第二年的漕运重启将会水到渠成。
但兴建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要钱。
继位以来,就算是到现在,户部也不受李昭宁所管理,而是一直被陈崔握在手里,她并无调用国库钱银的权力。
而段月却给了李昭宁一个殷切的眼神,似乎很希望能促成此事。
她悄悄叹了口气,望向文官之首的户部尚书张伦,沉声问:
“张卿,国库是否……”
“不可。”张伦执笏上前,躬身拱手,竟是还未等李昭宁的话说完就回绝得干干净净。
“陛下,如今西北诸州皆有不同程度的旱灾,国库钱粮多数皆用在了买米赈灾上,甚至甘、凉二州都开放官仓太仓以赈济灾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拿来兴修水利。”
李昭宁并未放弃:“那等今年秋收之后呢?”
张伦抬起头,却并未看向李昭宁,而是与另一边的陈崔目光交汇一瞬,这才望向李昭宁。
他摇了摇头,面色谨慎而严肃:“陛下,尤为不可,今年是东北将士们更换冬衣冬被的年份,秋收以后就要同工部一起商议这些事务了。”
“……”
李昭宁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道了声知道了,便摆摆手让段月先退下。
之后便是一些日常的琐事,李昭宁处理完后便退了朝。而她刚走到延英殿门口,便被追上来的段月握住了手腕。
“陛下,”段月望着李昭宁,有些着急地眨了眨眼睛,“臣今日提及的漕渠水运一事……”
李昭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段月才猛地反应过来,立刻噤声。
小太监见到君臣二人前来,便利落地推开了门,将两人让进去,才纷纷进殿伺候。
但李昭宁让伺候的宫人都退下,门关好后,才缓缓地走到了段月身旁。
她还没开口,段月就道:“陛下,并非臣想邀功贪赏,只是这机会千载难逢,况且恰逢旱年,木材、人工都比其他年份便宜,陛下兴修水利,一能为来日夺回财权打下基础,二能让饱受旱灾影响的灾民有个谋生的活计,不至于集木成林,遍生山匪与流民……”
李昭宁叹息一声:“朕怎会不知,只是户部铁桶一般,根本漏不出一点钱来,而之前查抄的赌场罚没的钱财又太过杯水车薪……”
她又叹了口气,“自古朝廷缺钱,第一层便是盘剥百姓,第二层便是罚没富商,第三层便是查抄贪官重臣,可如今朕能做的,一项也没有……”
段月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中仍有希望:“臣听说陛下很受睿王信重,若能拿到睿王支持,想必修建水利工事的钱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昭宁沉默了。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段月见李昭宁为难,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两眼,还是站起来上前拱手道:“机会难得,望陛下……为民生考虑。”
一连几天,段月都在奏折中上表催重启漕运的事,而不止工部,连根本没什么关系的国子监白居简都上书催她。
但所有的奏折都像是投入冰面的石头一般,一滴水花都没有溅起。
*
正是中午太阳正盛的时候,漕渠的旧河道旁长满青翠的杂草,几乎比人还高,而昔日宽阔的水面如今却只像一条细细的绸带般蜿蜒远去,纤细、灰败,毫无生机。
“女郎,抓鱼要趁早咯!”
一个皮肤黝黑,面堂却因汗而噌噌发亮的男人挑着扁担经过,笑着对岸边站着的李昭宁道。
李昭宁未曾料到会有人来,这人偏又生得高大威猛,不免吓了一跳,但看到这人一身渔夫打扮,才稍稍放下心,笑问:“为何要趁早?”
男人笑道:“河道干涸很多年了,我们这些靠水吃水的人呐,都准备搬家了,你抓鱼去卖,除非直接运到城中集市去,不然没有下家,大夏天的,鱼死得快。”
李昭宁眨眨眼:“搬家?”
男人挑着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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