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琮沉默地坐在床边,听着门铃声响了好几声。明知道是林想起来找他,却没有开门。
后来林想起大概是以为他不在家,这才终于放弃。
周围又安静下来。
陆琮下意识起身,但想要追出去的想法只停留了一瞬,很快便冷静下来。
由于先天的基因特殊性,陆琮从小就被教导,要懂得收敛自己的信息素,去掌控本能,不要被本能所掌控。
他的信息素一旦失控,必然对旁人造成巨大的精神压力和身体损伤。
而林想起是个Beta,一个虽然无法闻到味道但却依然会被信息素损害身体的脆弱的Beta。
为了不在林想起面前泄露过半点信息素,他这些年慎之又慎,小心翼翼。
可今天,却仿佛是老天同他作对。
一切都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
也许不止是今天。
从林想起喜欢上沈峤岚开始,陆琮的生活就跟着乱了套。
过去,把自己的想法,情绪,和味道全都藏起来。
不会有人比陆琮做得更好。
直到有一天,林想起忽然告诉他,自己喜欢上了一个Alpha。那时候开始,陆琮就发现,克制自己的情绪变得很难。
他总在面对和林想起有关的事情上,失去分寸。
第一次冲动之下释放信息素,是上个周末的时候。
那天他和林想起原本待在一起,但沈峤岚一通电话就把林想起叫走。
直到晚上,陆琮才收到林想起的消息,他说自己好像要喝醉了,要陆琮接他。陆琮立刻赶了过去。
他到了地方,就看见醉得不省人事的林想起趴在桌上,小小一张脸埋在臂弯,颊边软肉带着不自然的酡红,在睡梦中蹙紧了眉头,很难受的样子。
陆琮要把人带走,沈峤岚却叫人将他拦住。
他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的胜利者姿态,对陆琮说:“想带他走?凭本事来抢。”
沈峤岚那时候大概以为,自己已经赢了。因为陆琮不可能从十几个专业的保镖手下站起来。
直到十分钟后,陆琮踹飞了最后一个还能睁眼的保镖,走到了沈峤岚面前。
他释放了超出常人所能承受的进攻性信息素将沈峤岚扣在原地,小心翼翼抱起了林想起,把人放进包厢的沙发上,才站起身走出来。
在陆琮不再压抑的凶悍气场之下,沈峤岚这样的小少爷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沈峤岚被揍得不省人事之前,恍惚间,听见陆琮声调冷淡地说了句:
“他又不是你的,我抢什么。”
没有刻意讥讽或嗤笑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地陈述事实。但沈峤岚却感到自己从头到脚被奚落了一遍。
他之前那句自认为胜券在握的宣战,也立刻显得幼稚起来。
事实本就如此。
林想起就是林想起,他是完整独立的他自己,陆琮不需要从另一个Alpha手中争夺。
陆琮出手揍沈峤岚也不是为了赢。
就是纯想揍。
以一挑十结束后,陆琮亲自为沈峤岚和他的十几个保镖叫了救护车。才收敛信息素,重新走回包间,把林想起背回了家。
然而,那次没能克制住信息素出手伤人的后果,是换来了林想起和他为期一周的冷战。
陆琮很清楚,以林想起的倔劲儿,只要做了决定就绝对不会低头。他把陆琮拉黑,就是不打算给台阶的意思。
林想起这个人没太多心眼,统共也就这么点犟脾气称得上是坏毛病,但他只发作在陆琮身上,陆琮也顺着他。
林想起不低头,他可以,林想起不服软,他可以。
他本想着等过几天林想起消了气,再和林想起找个机会把话说开。
可惜陆琮这个台阶还没来得及递出去,今天上午在学校,他就又一次伤了沈峤岚。
不敢想象,林想起知道这件事以后该有多生气。
他现在跑来找陆琮,说不定就是为了新账旧账一起算,再跟陆琮追加一周冷战。到时候陆琮递再多台阶可能都没用。
想到这些事,陆琮揉了揉眉心。
在易感期,任何情绪都会被放大,他对所有与林想起有关的事感到过度焦虑。这也是没有办法。
陆琮给私人医生唐鹭雨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唐鹭雨没有低估陆琮信息素的危险性,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人给他送特殊抑制剂和药,并要求陆琮在抑制剂送到以前,绝对不能去人多的场合。
以陆琮现在的情况,任何同性的信息素都可能被他视作敌人,腺体会下意识威慑对方。
唐鹭雨怕他不知道轻重,于是从A到O的危害都给他讲了一遍:“Alpha会被你的信息素攻击,轻则腺体应激,严重的话可能产生不可逆的神经受损。如果是Omega闻到你的信息素,有很大概率会被迫进入发情期。最重要的是,你的信息素浓度远高于一般的Alpha,他们受到的影响也是成倍的——”
话说到一半,忽然被陆琮打断:“Beta呢?”
唐鹭雨愣了一下,误会了他的意思:“你想找个Beta过去照顾你?我不建议你现在身边留人。”
“Beta的腺体只是退化,并非不存在。千万不要以为他们闻不到信息素就不会受伤,相反,他们的腺体没有任何自我保护和代谢功能,一旦受到信息素的猛烈攻击,身体的疼痛反应可能比Alpha还严重。”
陆琮听完,很平淡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事实上他早就已经很清楚自己的信息素对一个beta有多危险,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多余问这一句。
也许是想听见不一样的回答。
但事与愿违。
挂了电话,陆琮又测了一次体温。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楼下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起初他以为是高烧烧出了幻听,但很快,他反应过来——
不是幻听,是林想起千真万确地开了他家的门锁,进了他家的门。
陆琮少见的慌了。
他怎么能忘记,林想起一直有他家的钥匙。
拖鞋软绵绵的踩地声并不大,但陆琮听得很清楚。
他甚至可以根据脚步声的走向,判断出此刻的林想起在玄关换了鞋,正从客厅往二楼走来。
事情不受掌控,陆琮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于是快步走到卧室门后,将门反锁。
但奇怪的是,林想起的脚步声就停在卧室外。
他没有直接闯进来的意图,也没有敲门,甚至都没有开口叫陆琮的名字。
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外,与陆琮一门之隔。
陆琮蹙眉,感到有些不对劲。
属于林想起的呼吸声轻轻地响起。一开始平缓均匀,不知从哪一刻,变得急促,混乱,甚至有些颤抖。
林想起在哭。
……
林想起上一次掉眼泪,是十四岁那年父母去世。
那天的林想起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无法呼吸,哭得眼睛都快瞎了。是陆琮抱着他,生生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噩梦充斥的夜晚。
后来林想起就开玩笑地说,自己好像是把眼泪哭干了,从此都不想哭了。
可是现在,林想起就站在陆琮卧室门外,安静地,小声地,低低啜泣。
其实林想起也不愿意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突然哭起来。
只是,没有人在发现自己快死了以后,还能保持情绪稳定。
林想起冲动来找陆琮,就是因为他从医院出来以后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接受这个现实。
他的人生,在最高兴和最难过的时候,都会第一个想到陆琮。所以他想也不想就跑过来了。
可是真的来到了陆琮这里,他又反应过来,这是没有意义的。
林想起在前所未有的迷茫中,忽然就很委屈。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的人生就变成死路一条了,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他立刻就想走掉。
可偏偏,房门在这时候打开。
林想起猛的和陆琮对视上,愣了两秒,随即条件反射地露出个笑来:“你在家呢,哈哈。”
他也不知道在哈哈个什么劲儿,明明鼻尖都是红红的,眼眶还挂着悬而未决的半滴眼泪,竟以为这样能糊弄过去。
他当然知道陆琮在家,他本来就是要找陆琮的。
面对这种显而易见的装傻,陆琮并没有回答。
林想起发现陆琮正低头看着自己,觉得心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陆琮伸出手揽住林想起的背,很轻易地断了他的后路:“哭了?”
大概是陆琮蹙着眉的样子过分凌厉,音色又天生低沉,林想起莫名其妙地就缩了缩脖子,未语先怂。
借口张嘴就来:“没有哭啊,就是打了个哈欠,昨天没睡好……我最近学习压力很大。”
说话时,他就用那双早已被泪水泡得湿汪汪的眼睛看着陆琮。
“哦。”陆琮的声音放轻了许多,慢条斯理地揭穿,“学习压力大指的是,凌晨两点在峡谷乱杀。”
林想起瞬间把其他事都给抛到脑后,震惊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看到你上线啊?你开小号了?是我前天加的那个野区战神吗?还是昨晚为我挡了一个大的奶妈?怪不得她死也不开语音!”
“我没有小号。”陆琮看他这噼里啪啦地把自己抖落干净的样子,有些好笑,“所以你这几天,每晚都在打游戏?”
林想起咬住嘴巴:“唔。”
坏了。
原来陆琮是诈他的。
林想起担心陆琮会没收他手机,毕竟这学期开学的时候他还跟陆琮承诺过要进步十名,结果自己却没有付诸努力。
可紧张了一阵又反应过来,他都是要死的人了,他还担心那些做什么?
林想起小脑袋瓜一个劲地想东想西,迷懵中忽然感觉到有什么拂过他的眼角。
睫毛抖落的一滴泪,就这样被陆琮的指节轻轻带走。
他无措地望着陆琮。
陆琮语气寻常:“聊聊?”
这是他们朝夕相处而来的默契,也或许只是陆琮足够细心。
这些年里,每当林想起心里藏事,陆琮就会陪在他身边,问他:“想聊聊吗?”
林想起一直是个很倔的人,脾气犟骨头硬,不肯让人看见自己狼狈脆弱的样子,所以总想把秘密吞进肚子里。
可只有陆琮,他什么事都瞒不住。
片刻的沉默后,林想起虚张声势的假面终于撑不住了。
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肩膀耷拉着,脑袋也可怜巴巴地垂下,整个人的劲儿都卸掉了,顺着陆琮胳膊靠了过去。
这种柔软又依赖的姿态,像极了在寻求一个拥抱。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陆琮很自然地上前一步,手臂收紧,牢牢拢住了林想起。
他们相识十余载,类似这样的拥抱数不胜数,但无论多么亲昵,陆琮都不曾越界。
“陆琮,我可能……”
林想起说到一半,又生生咬住自己舌头,憋回去了。
怎么说呢?
说“我可能快死了”,还是说“我不想死”。
林想起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和陆琮说明情况。这并不容易。
他记得原文里,陆琮的性格前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然剧情没有对反派黑化的原因细写,但而林想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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