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东侧屋里亮着一盏油灯。
沈姝云坐在桌前调配新药方,喜春坐在一旁,用小秤将钱匣子里的碎银子称出来,每称十两就在纸上记一笔。
家里不适宜放太多银钱,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把铜钱换成碎银子,再把碎银子拿去钱庄浇注成十两二十两的银锭,一部分存成银票,另一部分拿回家来供给花销。
一开始,沈姝云打算教絮娘来做这件事,但自打开了胭脂铺,絮娘本就坐不住的性子,更加风风火火起来,好在喜春是个耐心好学的,交给她做,也能让人放心。
“虽说侯府凶险,可他们是真大方,整整五十两银子,这么多钱,我都快拿不动了。”
沈姝云望向烛光下少女亮晶晶的眼睛,温声道:“区区五十两,都不够权贵人家的妇人做两身新衣裳的。”
“做衣裳要花那么多银子啊?”喜春嘟嘴,“我从前伺候的那些夫人小姐,也没有那么大的花销。”
“朔州城里多的是权贵,寸土寸金,要想买间两进的宅子,至少得要七八百两。”
“太贵了,咱们得卖多少胭脂,看多少病人才能赚到这些钱啊。”
“就这还不是最贵的,到了京城里,像咱们现在住的这种四方小院,不带铺面,位置稍微好点的,也得上千两。”
只这几年赚的银子,能保证一家人吃穿不愁,可要再进一些,例如在朔州城买间宅子,就远远不够了。
看喜春有些沮丧,沈姝云主动问:“在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
喜春转过脸来看她,鼓着两腮,“我在想,要是我的手能跟姑娘的手一样巧,就能跟您学开刀、制药、绣花,也像姑娘一样凭本事挣钱,家里多一个人出力,就能早点买新宅子了。”
沈姝云被她的认真逗笑,腾出手去拍拍她的肩膀。
“你为这个家出的力不比我少,一日三餐,记账随行,哪样不是你出力。”
喜春被夸得不好意思,低头一笑。
“姑娘不嫌我笨,愿意教我算账写字,拿我当一家人看,我自然要让姑娘吃的饱饱的,好报答姑娘。”
早在搬到朔州城后没两天,沈姝云便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卖身契给烧了,喜春面上是家里帮忙的丫鬟,实际早已是自由身。
她本就无处可去,又念着这家里的王大哥、絮娘姐和姑娘个个拿她当亲人疼,给别人当了十几年的奴婢,如今有幸来到这家里,有吃有穿还有人关心教导,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家中的一份子。
两人一边做事一边闲聊,很快就有了困意。
几天后,侯府的下人又来平安药铺请沈姝云,说是让她过去看看侯夫人的刀口恢复的如何。
沈姝云带着喜春一起去,到了房门外,喜春却被拦在了外头。
“这是何意?”沈姝云看向门边的女使。
女使神情淡淡,“姑娘不必忧心,是夫人感念您的救命之恩,想单独跟您说两句话。”
喜春:“我进去,在外间等不行吗?”
“侯府规矩如此,夫人的吩咐我们也只能照做,还望两位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对方不肯通融,沈姝云也不愿因此浪费时间,药铺里还有一堆病人等着她看诊,早早把侯府的事了结了为好。
转脸安顿下喜春,“你先等在这,我有事自会叫你。”
“好。”
沈姝云被大女使接进屋里去,走进里间,就见侯夫人倚着软枕坐在床上,瞧见她来,黯淡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亲和的欣赏。
“沈姑娘来啦,快,坐到我身边来。”
侯夫人的热情让沈姝云无所适从,但还是先坐过去,掀开被子查看刀口恢复的情况。
“刀口已经在愈合了,再有一个月就能拆线,夫人切记平时忌食生冷辛辣,养伤更忌讳动气伤神,若天气好时,可以叫下人扶着去外头晒晒太阳,滋养心神。”
一关怀起病人的身体,沈姝云就有说不完的话。小心把被子掖回去,丝毫没注意到侯夫人脸上满意的微笑。
站在床边的大女使牵起话头,“沈姑娘不愧为女医,真是会照顾人。”
沈姝云抿唇不言。
侯夫人笑答:“香莹这话说的对,日后不知是哪家的儿郎有福气,能娶了这样体贴细心的姑娘回家。”
检查完伤情,沈姝云从床前站起。
“夫人谬赞了,我收了病人的诊金药钱,体贴照顾病人是应该的。”
这话没搭到点儿上,侯夫人不好往下接,旁边的香莹忙把话头拉回来。
“姑娘不必谦虚,您来府里几趟,为着夫人的病情事事上心,我们都看在眼里,姑娘蕙质兰心、贤良淑德,是许多富家小姐都比不得的。”
“是了,像你这样的好姑娘,如今真是不多见了,我一瞧见你,心里真是爱的不行。”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溢美之词夸得沈姝云心中生疑。
不等她说话,香莹直接提议。
“夫人这么喜欢沈姑娘,不如收了沈姑娘为义女,日后也好叫她时时上门来同夫人说话,给您解闷儿不是。”
闻言,侯夫人展露笑颜,“你这话真是说进了我心坎里,只是不知我是否有这个面子,让沈姑娘认我做义母……”
主仆二人悄悄观察沈姝云的反应,她淡淡的侧着身,分明听见了二人的言语,却不为所动。
屋里的气氛有些僵硬。
香莹忙上去,小声在她耳边教导:“姑娘,能让侯府主母认为义女,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好福气,您该下跪磕头谢恩才是。”
闻言,沈姝云面上柔和的笑差点要咬碎。
她哪里听不出来,这夫人是看她会照顾人,赏她一个“义女”的虚名,实则是将她当成“高等丫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不用付月钱。
她咬咬牙根,屈膝回了个礼。
“多谢夫人和姐姐厚爱,只是我家中的阿兄和嫂嫂拿我当宝贝似的疼,从也不叫我在外矮人一头,千依万宠的,从无相疑,我怎么能背着他们,在外头认别家的长辈为母呢。”
这话便是挑明,她在外给人看病只是为了银子,从未自降身份,觉得低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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