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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微寒,古朴的木门从外头推开。

身着布衣的少女端着水盆走进里间,却不见一向早醒的小姑娘坐在榻上等她,靠近一看,人还窝在被子里,眼角仍有未干的泪痕。

少女放下水盆,走去坐到床头,隔着被子轻抚孩童的后背,“姑娘,姑娘醒醒,该起了。”

模糊的声音在耳边渐渐清晰,沈姝云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缓缓睁开眼。

她神情一征,从温暖的被子里坐起来。

“王嬷嬷这一去,把姑娘的魂儿也带走了,姑娘昨儿哭了一天,哭伤了眼睛可怎么好。”少女一边念叨,掏出帕子去在盆里浸湿了,又走回来给她擦脸。

沈姝云看着眼前身形丰润的少女,过往的记忆逐渐清晰。

“絮娘?”

絮娘歪头,揉揉她哭红的眼角,“我在这儿呢,姑娘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是。”

听罢,沈姝云匆匆下床,走到梳妆镜前,费了一番功夫才坐上椅子,看清自己的样子——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不等絮娘来捉她,她又爬上桌子,推开了窗。视线穿过一人高的院墙,望见清晨薄雾笼罩的白水庄。

满眼的青绿,微凉的春风夹杂着水汽吹来,体内残留的寒意被带走,神智愈发清醒。

她竟重生了。

回想絮娘方才所说,嬷嬷刚过世不久,那今年,她应是刚满六岁。

她两岁时,母亲难产过世。母亲去世后不过一月,父亲便接到调令,上京赴任,以她伤心过度、不宜车马劳顿为由,将她留在了虞阳老家,交由叔父婶娘照看。

半年后,父亲在京续弦,分不出心思理会她。叔父家觉察出父亲对她的冷淡,便也不再将她当正经小姐伺候,打发她来了这白水庄。

在她出生后,嬷嬷就一直照顾她,无论她被送到哪里,嬷嬷都会陪着她。

可如今,嬷嬷也去了。

不等沈姝云伤神,墙外传来几个婆子热络的谈话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张妈妈,您可是叔老爷家派来的,来之前,就没听到什么风声?我家老爷什么时候才接小姐回京啊?”

“听说老爷在京城续弦后又生了一儿一女,日子过得可滋润呢,该不是把咱们庄子里这个大小姐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嗐,我一个下人哪懂主子们的盘算,我家夫人让我来照顾云小姐,我就来了,再多的,几位老姐姐想听,我可不敢乱说呢。”

交谈以张妈妈的笑声作结。

沈姝云见张妈妈推门进院来,剩下两个庄子上的粗使婆子匆匆从门外走过。

从热闹的虞阳城到这偏僻的乡下庄子,还是伺候一个不受重视的奶丫头,张妈妈本就不乐意,又因沈姝云年纪小不管事,她更大胆起来,躲懒不说,正面见了沈姝云,连礼数都不行。

“我的天爷哟,大清早的,姑娘站桌子上做什么?”张妈妈见沈姝云在窗里,叫唤着跑进门里。

等她进来,絮娘已将沈姝云从桌上抱了下来,神情不悦的瞥去一眼。

“妈妈还知道往姑娘院子里来呀,您来这庄上三天,不在我们姑娘跟前侍候,反倒跟庄里的婆子管事打的火热。”

絮娘是个直爽性子,看不惯张妈妈的作为,冷嘲热讽。

“这知道的,说您是叔老爷府里派来伺候我们姑娘,不知道的,只当您是来享清福呢。”

张妈妈瞪她一眼,冷哼,“乡下丫头没规矩,你不过是这庄上佃户的女儿,领着月钱在这院里做些粗活,到底不是我们沈家人。不过仗着姑娘亲近你些,就敢编排起我来了。”

“你!”絮娘气得脸红,上前要去跟她理论,却被一只小手拉住。

沈姝云儿时并不明白她们在吵些什么,现在却听得明白。

在京城沈府中浸淫了几年,怎会不知道这庄上的下人和这位张妈妈对她的态度。

“我饿了,张妈妈,你先去备饭吧。”沈姝云说着,拉着絮娘回到梳妆镜前,让她给自己梳头。

孩子说话奶声奶气,只叫人觉得可爱,听不出有其他的情绪。

张妈妈自当胜了絮娘一场,得意的下去。

等人出了院子,沈姝云才道:“絮娘,嬷嬷去世前是不是给了你一把钥匙?”

絮娘正生气,听她突然说起钥匙的事,心下一紧,“姑娘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听了那婆子的话,信不过我吗?”

沈姝云摇摇头,耐心解释。

“我自然愿意你替我收着钥匙,可下个月,叔父那儿派人来送月钱,必是交到他们自己人手上。到那时,张妈妈若借着存放月银,要从你手上抢钥匙,咱们该怎么办呢?”

“我就跟她拼个你死我活,也不会让她碰姑娘的体己钱。”絮娘言之凿凿。

沈姝云当然信她,只是,前世絮娘鼻青脸肿的在她跟前哭了好半天,最后也没能斗得过张妈妈。

“你瞧她跟庄子上的婆子打的火热,真硬碰硬,你一个人打得过她们几个?”

闻言,絮娘沉默了。

梳好发髻后,絮娘从身上摸出钥匙,连带着藏在衣箱底的钱匣子一起拿给了沈姝云。

“姑娘,这里头是夫人留给你的体己钱,还有这两年,王嬷嬷从你的月钱里省出来的银子,你可要收好了。”

沈姝云接过钱匣,心中另有盘算。

*

白水庄,王家茅草屋里。

母亲已下葬多日,王安济忍着伤心,在牌位前烧完纸钱,随后去东侧屋,开始收拾父母留下的医书。

父亲行医三十余载,母亲是父亲最好的学生,他们一直希望他学习医术,继承他们的衣钵。可父亲晚年病重,花光了家中本就不多的积蓄,母亲也只能入沈府为奴,挣点药钱。

当年再苦再难,父母都没有卖掉这些医书,如今王安济独自守着破茅屋,自己又天生愚钝,在医术上根本不开窍。

不如卖掉这些书,置办几亩田地的好。

他将书一箱一箱抬上拖车,正要抬最后一箱,听到外头有人喊。

“家里有人在吗?”

闻言,王安济麦黄的脸色一红,忙拍拍身上的灰尘,从屋里走出来,果然就在篱笆院外看到了正朝里张望的絮娘。

他笑着迎上去,走到篱笆前才发现,絮娘身边还领着个玲珑可爱的女娃娃,正是他娘照看多年、十分疼爱的沈家小姐。

“快进来,我给你们煮茶吃。”王安济打开门,邀两人进堂屋。

一进院子,沈姝云松开絮娘的手,径直跑向了拖车,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的医书。

王安济正要解释,就听女童声音软软道:“阿兄家里若是放不下这些书,便都卖给我吧。”

二人一个是王嬷嬷的亲儿子,一个是王嬷嬷看大的姑娘,同住在白水庄,王安济也是看着沈姝云长大的。

本以为母亲死后,自己只能对沈家小姐敬而远之,没想到还能再听她喊一句“阿兄”。

他憨憨一笑,“小妹若是想要,阿兄送给你便是了。想当年娘教我医术,我怎么都不开窍,还不如在一旁听热闹的小妹学得快,白费了娘的苦心,真是惭愧。”

听罢,沈姝云从袖子里摸出银两,正要拿给王安济,手还没伸出去就被絮娘按住。

“姑娘,他都说了要送你。”

絮娘使劲儿给她使眼色,看她小手里抓着比手掌还大的五十两银子,直后悔自己不该把钱匣子和钥匙给她。

沈姝云拍拍她的手,“絮娘,钱放着又不能生钱,母亲和嬷嬷一定也不希望我坐吃山空。”

小小年纪,说话倒是一套又一套。

絮娘虽比沈姝云大六七岁,却没读过书,不会算账,也不懂得管钱,见自家姑娘心有成算,便不再阻拦。

王安济几番推拒,沈姝云还是把银子塞到了他手中。

“阿兄拿去买几亩地,添两身新衣裳,再盖两间砖瓦房,免得淋雨受冻。”

絮娘随口应和,“可不是么,就住这破草房,等过两年到了年纪,娶妻都说不上好人家。”

闻言,王安济羞愧地低下头。

沈姝云轻笑,瞧他们一动一静甚是有趣,从中调和,“阿兄别听絮娘乱说,只要你把日子过好,不愁娶到心爱的女子。”

“我们姑娘是好心哄你呢。”絮娘插着腰,朝王安济耸耸鼻子,颇有些娇俏意味。

王安济不好意思的收起银子,请二人进屋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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