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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离别前夕

到霍索恩离开那一天时,雾溪却并未如约同行。

她以"需贴身女仆先出发去整顿约华亚行宫"为由,坚持待丽塔将目的地的一切生活措施筹备妥当方肯动身。原本霍索恩想再劝劝,兰德里柯至约华亚的旅途要经过不少三不管区域,莫格里斯森林更是妖鬼横行,但雾溪一句"莫非霍索恩大人觉得,兰德里柯的银甲卫队都是摆设?",顿时就堵的霍索恩无话可说了。

再劝下去,倒让人怀疑他是有意贬低兰德里柯的兵力。

车队带着丽塔离开德瑟里庄园后,庄园里就剩了雾溪一个人,除去霍索恩离开那天哥哥露了个面,其他时候雾溪都没见到过他,连吃饭的时候也不在,时间一长,她也觉得有些没滋没味起来。

直到临行的前三天。

哥哥突然要她去书房一趟。

敲开房门时,似乎还在处理文件,听到雾溪推开进来的声音,也只是很平静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倒是让雾溪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唇,一步都不想走了。

“过来。”

“……”

她磨磨唧唧的走了过去。

从桌面上被推过来一枚刻着家族纹章的令牌,半个手掌大,但看着很沉,雾溪一眼就认出令牌边角的纹路上印的是兰德里柯的秘纹。

“这是……?”

"银甲圣队的调令,我从中挑出了二十个精锐,"他重新执起笔,批阅文件,头也不抬的说:"在约华亚,这支精锐只听命于你。"

雾溪怔了一下。

银甲圣队……

那是兰德里柯领主的亲卫,向来是只听命于领主本人,在她的记忆里,上一次看见他们还是在四年前哥哥继承领主位置的加冕仪式上。

“给我?”她脱口而出:“可是这不符合规矩吧?圣队不是只负责保证领主的安全吗?”

“所以?”他冷淡的反问:“你觉得我需要他们保护我的安全?”

雾溪:“……”

这倒也是,哥哥可是龙裔。

但她并不想要这份殊荣,所以不仅没接,还后退了一步:“普通的银甲队足够了,何况我也不弱,不必如此隆重吧,哥哥。”

“如果你不要,我不会同意你去约华亚。”

“你在宴会上都答应了。”

“我出尔反尔。”

雾溪:“……”

她匪夷所思的盯着哥哥,这话是他会说出来的?可说这话的人不仅没一点神色波动,甚至还淡淡的抬眼看了眼自己的妹妹,说:“嗯,我不讲信用。”

雾溪:“……”

她大受震撼。

“你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的!霍索恩也在——”

“别提霍索恩,”哥哥冷冷的说:“你怕他死得不够早?”

她迟钝的察觉到了不对劲,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不会……”

“我不至于做出那么不冷静的事情,”哥哥声音平静,就像在说什么很轻巧的东西一样:“时机不好,否则他活着到不了约华亚。”

地底下又有异动,还不知道是不是兽潮来袭前的征兆,这时候领主意外身亡,约华亚内部免不了会陷入混乱,倘若兽潮真的来袭,恐怕他们连应对之力都没有。

那边境的百姓免不了就会为了活命而四处逃亡。

他只是在路上给人找了点麻烦,让霍索恩吃点教训而已。

让他厚颜无耻,在得到明确的拒绝后还觍着脸来兰德里柯,最后居然还敢诱骗他的妹妹去约华亚。

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当然也生妹妹的气,但这怒气在她面前总是微不足道。若她肯卖个软,哪怕只是轻轻拽一下他的衣袖,克尔维斯就只会毫无领主风范地将所有过错推到霍索恩头上。

偏偏雾溪只是盯了他一会,然后冷静的说:“听安丽娜说早晨边境有军官到达德瑟里,在宴会厅举办了场迎庆宴,你喝酒了吧?”

他放下笔,任由墨迹在羊皮纸上晕染出暗色的纹路,那双雪青色的瞳仁平静无波的看着妹妹,克尔维斯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觉得他不理智,莫名其妙,但可惜龙本来就是这样的生物,阿溪可以讨厌他,可以厌恶他,但怎么能想着彻底把他丢开去别的地方?

诱骗她的霍索恩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见哥哥不说话,雾溪干脆凑上前去闻。

淡而清冽的柑橘调气息在她凑近时悄然钻入克尔维斯的鼻尖,他呼息倏的一滞,患有信息素缺陷症的alpha就是这样,很容易在毫无所觉时无意识的分泌自己的信息素,雾溪出门或者面见客人时都会在腺体上贴上抑制贴,但那东西不舒服,她在家里就随意多了。

家……

他和妹妹的家……

垂下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她还嗅着鼻尖,在他身上找白兰地酒的气味,饱满的唇瓣只差一点就会碰到他的皮肤,那会是一枚吻吗?克尔维斯漫无四际的想着,他觉得自己的魂魄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告诉他一定要僵着不动,别惹人讨厌,另一半在说,快亲吻下去吧,去吻她,把她留在你身边。

果然,在靠近唇瓣和脖颈处的那一片有股淡淡的白兰地酒香味,比朗姆酒的气味要强烈的多,她可以想象到哥哥喝了多少。

但做出给霍索恩找麻烦这个决定时,哥哥肯定没醉。

找就找了吧,反正她也看霍索恩挺不爽的,谁让他暗度陈仓把普通的出行邀约改成了和婚约的双重绑定。

要不是实力不允许,雾溪自己都想亲自上场给人两巴掌。

柑橘调的气息远离了,克尔维斯岿然不动的抬着眼睫,看到妹妹揉了揉鼻子,嘀咕着问他:“让厨房给你做份醒酒汤吧,你晚上是不是还有宴会?”

“还有一场,”他说:“我没喝醉。”

妹妹笑了一下,摆摆手,离开了。

徒留那枚珍贵的令牌孤零零落在桌上。

【你不要吗?】

出了书房的门,3077纳闷的问宿主:【那东西不是很珍贵,干嘛不要?】

雾溪说:“银甲圣队是兰德里柯最精锐的卫队,这里面能被哥哥挑出来的亲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制造意外归制造意外,但要是制造连他们都对付不了的意外,那就是凭空制造恐慌了。”

【但你哥哥既然决定要给你,也不可能因为你不接就放弃吧?】

“说的对,他晚上不是还有一场宴会吗?两场下来,一定会喝醉。”

“等他回到书房再看见令牌时,一定会敲门给我送过来。”

她狡猾的一笑:“到时候他可就好说话了。”

特意没有熄灯,在床前守株待兔,外面天都黑透了,只有庭院里的夜灯还亮着光,远处宴会厅的嘈杂声已经逐渐消了下去,雾溪歪在床头,一页一页的翻着书,3077在脑子里问:

【你这么确信你哥哥一定会来找你?】

“他从小到大都这样,喝多了一定会来找我,而且每次都会给自己找个正当的理由,上一次是一年前的庆春节,他说有本书不知道放哪了,问我有没有看见。”

雾溪叹了口气:“明明他那几天根本没去藏书馆呢。”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响起几下叩响。

“……阿溪?”

哟,来了。

打开门,果然是哥哥,墨蓝的发尾还沾着湿气,似乎是刚洗完澡,她谨慎得很,先凑上前闻了闻,但只有淡淡的朗姆酒和皂角的清香,是接近哥哥信息素的味道,显然是香水。

哥哥也嗅了嗅自己的衣领,然后自己点了点头:“洗过澡了,没有酒味。”

这说话方式……

雾溪抬起头,果然,那双雪青色的瞳仁因酒醉已经泛上几分微微的迷离,耳垂处则红透了,还有细碎的鳞片隐约的闪着光。

已经醉到连鳞片都收拢不起来了。

但即使如此,哥哥的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的,和清醒时没什么两样,见她没其他动作了,又一本正经的点了下头,递出那枚被故意落在桌上的令牌。

“你下午……没有拿。”

哥哥顿了一顿,接着说:“从兰德里柯到约华亚,途径太多无人管束之地,妖鬼横行,我不放心。”

“阿溪,银甲圣队在你身边——”

雾溪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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