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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向榆关(三)

在姜钰面前,韶明珠向来是不敢隐瞒什么的。她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说出来,姜钰听了,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室内昏暗,两人呼吸交缠,夜转眼便浓如墨色。

韶明珠觉得自己该走了,便起身行了一礼,没来得及告退,便被姜钰握住手臂。

韶明珠小臂很纤细,姜钰一个手掌便能握住。姜钰对韶明珠道:“急什么?今夜你不必走了。”

韶明珠也明白姜钰的意思,但有些尴尬。

向来侍寝都是太子殿下去各宫,少有宫嫔留在太子住处的。韶明珠想问问姜钰要不要去听竹阁,姜钰却问:“你难道还要我大晚上换个地方么?”

韶明珠不言语了。

姜钰揽住她,韶明珠闭上眼。姜钰手指抚过她下巴,带起一阵酥麻之意。在韶明珠没入东宫之前,也是从陆茂口中常常听见太子殿下几个字的。陆茂对太子殿下没好感,连带着她也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位高高在上的贵人。

她原本以为,太子是君,是她今生今世最多只能远远瞧上一眼的人物。

可眼下,她在姜钰怀中,在他臂膀之间,便只有将他带给她的情欢尽数接纳——他保护了她,并且带给她了男女云雨。

此时,她不再是一件任人摆弄的好看玩物——她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韶明珠睫毛微微颤抖,她反身,手臂大胆搭在姜钰脖颈上。

姜钰愣怔一瞬,随即眼中闪过些诧异的玩味。

他拥着韶明珠,红烛帐暖,便是一夜千金难买的春宵。

……

次日,韶明珠从太子寝宫出来,和候在外边的芮静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往外走。芮静当然是为韶明珠高兴的,她也瞧得出来韶明珠此时的愉悦。

今日出来,韶明珠看着一路上的花草,都觉得更加娇翠几分。于是拉着芮静走走停停,四处观赏,好半晌才回到听竹阁。

韶明珠一脚迈进听竹阁的院子,便听见厢房中传出来的声音:“孺人等等,我们宝林就快要回来了。”

孺人?哪个孺人到听竹阁来了?

韶明珠掀起帘子,走进厢房,只见坐榻上是一个局促不安的女人——她定睛一瞧,发现女人有些眼熟——不正是那日后苑中看见的张孺人吗?

张孺人在东宫向来默默无闻,韶明珠入宫之后也就见过她一次,还恰巧撞见她被陈宝林刁难。说来,那一次还算是韶明珠为她解了围。

张孺人家世不显,父亲只是杭州一个小官,阴差阳错被选入东宫后压根没见过几次太子殿下,只被封了个孺人,也十分低调,无事从不在众人面前露面。

今日她怎么到听竹阁来了?

张孺人接过宫人递来的茶盏,低声道了谢,一晃眼见韶明珠回来了,忙站起身,对着韶明珠便是一礼,“见过韶宝林。”

韶明珠迎上前去,笑道:“你快坐,有什么可客气的?——今日怎么想起到听竹阁来了?”

韶明珠没有母族可仰仗,遇事遇人便都和气,哪怕是眼前这个默默无闻的张孺人——这也是她在东宫自保的法子。

张孺人低下头,像似有些不敢与人直视,她低声道:“前几日宝林获封,我本该前来道贺,却没想到染了一场风寒……”

原来是为着这个,韶明珠毫不在意,笑吟吟道:“这算什么事?你既然身子抱恙,就该好好歇息才是——如今可好些了?”

她原本还以为张孺人是有什么事要说,却没想到张孺人竟把未能前来向她道贺的事记在心上,韶明珠一时间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张孺人听她这样说,也稍稍不那么拘束了,抬起头,腼腆笑一笑,“好多了,多谢宝林关怀。”

韶明珠这才能好好打量她一番。

虽说张孺人说话轻声细语,事事都低着头,性格小意至极,可实在是个美人。柳眉凤目,顾盼流转风情,又穿得清素,别有一番滋味。

就是韶明珠见了也欢心。

二人在榻上坐下,闲聊了几句,便以姐妹称呼起来。

宫中这么多年的日子,张孺人向来是不声不响,今日和韶明珠说了些话,二人都觉得颇为投缘。韶明珠叫人摆了午膳,几杯酒下肚,张孺人便脸颊泛红,可见是酒量不佳。

张孺人眼中寂默,有些惆怅,忽然道:“妹妹,如今陈氏走了,我的日子才终于好过一些。说来,还多亏了你……”

韶明珠听出不对,便顺着问:“从前陈氏常常欺你么?”

张孺人不说话,忽而笑了笑。也不知是在笑她人还是在笑自己——或许,是在笑这宫中荒唐的日子。

她有些醉了,面上浮现出几分和往常不同的神态,“欺我?何止是欺我?那陈氏,可曾有一刻把我当作人吗?这些话,我只和你说,也只能和你说……”

韶明珠听闻过一些传闻,也亲眼见证过陈宝林喜欢刁难人。可张孺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是忍辱负重已久。

张孺人盯着桌上酒杯中摇晃酒液,一时间神情也有些恍惚。她名叫张荷,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在杭州尚且算不得什么,更别说到了京城。

人人都说,她能入东宫是命好,享尽了荣华富贵。可只有她知道,宫中无数个漫漫长夜,她几乎是在绝望和惊慌中度过。

自从她入宫那日,陈宝林便看她不顺眼,美其名曰教她规矩,实则用尽了手段折磨她。

那些讥笑,嘲讽,折辱,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直到韶明珠入宫。

那日在后院中,陈宝林因为一件小事刁难她,韶明珠替她解了围,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肯将她从难堪中拉出来。

……

“你知道吗?我是个没本事的人。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们,羡慕你们在殿下面前能够说得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可我不行……”

说着说着,她渐渐平静下来。

“我本就不该到东宫来。”

.....

韶明珠一直默默听她说话,直到听到这里,她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张孺人错愕。

韶明珠眉眼弯弯,她看着张孺人,歪头道:“谁不怕他呀。”

“姐姐你说怕殿下,我也怕啊。但有时候想想,其实……殿下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慢慢地,我也敢在他面前抬头了。”

她握住张孺人的手,“遇事无难易,而勇于敢为。慢慢来,只要你敢在殿下面前说话了,就都好了。”

*

三日后,正是宫宴。

韶明珠对着铜镜细细描眉,镜中人眉目如画,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宫装,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海棠花,衬得她愈发娇艳动人。

“宝林今日真好看。”一旁的宫女巧儿由衷赞叹。

韶明珠对着镜子笑了笑,起身道:“走吧,莫要让太子妃等久了。”

太子妃的寝宫离听竹阁并不远,韶明珠到时,太子妃正对着满屋子的珠钗首饰发愁。

“哎,你说我戴哪支好?”太子妃指着梳妆台上的凤钗步摇,一脸苦恼。

韶明珠走上前去,拿起一支嵌着红宝石的步摇,笑道:“太子妃戴哪支都好看。不过,妾觉得这支步摇更衬您今日衣裳。”

太子妃接过步摇,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还是你眼光好。”

二人一同前往宫宴的路上,太子妃忍不住抱怨:“这宫里真是闷得慌,每日除了对着这些死物,就是对着那些个没趣的人,真真是无趣至极。”

韶明珠笑着宽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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