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舒解释,“有位女子生了病,我沾上了她的血。”
楚云轩点头,说:“你还是多少注意些,我这个样子,没办法及时为你收尸。”
“晚就晚些吧。”姜永舒应承,反过来问,“昨夜客栈可还安生?”她对哪一边都放不下心,山寨和官府在抓她们,姜目被抓走不知去向,姜蓉那里又遇到难题,现在还有何绫没有醒过来。
“无事。”楚云轩答。
她仿佛是一个爱操心的老妈子,哪里都要掺一脚。
杂役要做,她手里不能没钱。
回到客栈前堂,老板去二楼招待住店的人,黎月霞端了一盘碗三鲜面和一些杂食,穿过桌子时一个客人刚好起身,两人撞在了一起,三鲜面翻到,面汤泼在了黎月霞身上。
客人一脸嫌弃不耐烦地拍打自己身上的油点,“看着点啊,我这刚买的衣服呢。”
黎月霞顾不上自己身前往下淌的油水,连忙跟客人道歉:“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您想吃什么我免费送您。”
客人一听免费,也不是很生气了,但还是绷着脸说:“那就,你拿的这些,给我也上一份吧。”
“好。”黎月霞手脚麻利地收拾完,先是跟点了面的客人道歉,随后去后厨吩咐再做两份同样的,想着把前堂的地擦干净,回去发现姜永舒已经清理好了。
她紧接着又要回去帮着做饭,姜永舒拉住她,“月霞姐。”
“怎么了?”
姜永舒指向她的领口,黎月霞奇怪地看过去,她在围裙上绣的梅花被油污浸染,红色的花朵已经不再明亮,边缘晕染了出来,像是一片浅淡的血痕。
“没事,我忙完过会儿在收拾。”黎月霞像是并不在意,“只是一块补丁罢了。”她说着就要离开。
姜永舒开口,“你还记得当初是为什么绣下它的吗。”
黎月霞起初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回答,“是因为溅上了油洗不掉……”她忽然停住了,当初她会因为溅上了一点油在上面绣花挡住,但现在,即使有一大片油渍覆盖在上面,她也不会在意了。
刚成亲时她还没有放下刺绣,但逐渐地越发习惯在客栈忙碌,屋子里专门用来刺绣的针线布匹放入了柜子最底部,再也没有拿出来,这么多年过去,她也只有在缝补衣服的时候才会用到普通的针线。
“先不说这些了,客人还等着呢。”黎月霞回过神,对姜永舒笑了笑。
姜永舒没再阻拦她,跟着她一起忙活起来。
一直到早晨饭点过后,两人才终于能坐下来歇息,果不其然黎月霞围裙上的油渍已经洗不掉了,她手指搓得发红,最后放弃了,神情有些消沉。
老板眼巴巴地凑上来,“夫人,今日营生多,我去采买些东西,你想吃什么?”
黎月霞挥挥手,“没什么,你去吧。”
老板没觉得哪里不对,高高兴兴出了门。姜永舒问,“月霞姐,我前几日送给你的彩线银针可还好用。”
黎月霞收到针线时眼中久违地放出光来,爱不释手地抚摸后,很快就被缓慢的活计催促着,把它们放在了一边。
“好用……”她有些勉强地回答。
“月霞姐,如果你还喜欢刺绣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放弃。”
黎月霞苦笑道,“你也看到了,店里的活忙不过来,我没有空闲时间去做。”
“以你们的经营情况,请两个店小二不是难事。”
“这不是想省些是些。”
姜永舒环视店面,“这家客栈是你们成亲后开的吗?”
虽然店里收拾得很干净,但不难看出时间的痕迹,窗框木头掉了一块,桌面上深深浅浅的划痕,还有前台柜子里堆叠的纸张泛黄发软的账册。
“不是,这是他们家父辈开下来的,一直到他接下,生意还算小有起色。”黎月霞脸上神情落寞,“就是可惜,我没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这件事一直是她的遗憾。
生孩子的事姜永舒管不着,她反问黎月霞,“既然你丈夫可以继续做他婚前的事,那你为什么就要放弃呢。”
黎月霞下意识说:“我是女人,成了亲自然要随着夫家……”
“女人不配拥有自己的事业?难道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扶持别人,帮助他们实现人生的价值?”姜永舒直视着她,“你真的甘愿每日做着自己不喜欢的、谁都可以做的杂活,将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埋进坟墓里?”
黎月霞张了张嘴,她整颗心像是被拧到了一起,完全松不下来,“可是,谁家娘子都是如此,那些针线活只能是作为陪衬,若是整日缝缝绣绣不做正经事,人家都会笑话……”
“何来刺绣不是正经事一说,我们每日都要穿衣服,衣服不是缝补来的吗?香囊、布匹、团扇还有那些富贵人家的装饰物、屏风……都是会用到刺绣的,做好了这一件事,同样可以活下去。”
“你不必要求自己全心全意为夫家付出,牺牲自己所爱。每个人都只能活几十年,为何我们就要顺从将就别人,死后尘归尘土归土,又何须在意外人的想法。”
黎月霞沉默了许久,低下头抹了一下眼角,“可是我已经不年轻了,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绣……”
“只要你手还能动,眼还能看见,就不晚。”姜永舒握住李月霞的手,眼神坚定且诚恳,“月霞姐,相信我,只要你想,我一定会帮你。”
黎月霞眼含茫然,她挣扎又困惑,“姜姑娘,我想问你……你为何要这么做。”她一个无知妇人,只是会写刺绣,于姜永舒而言提供不了任何帮助,她为何极力劝自己坚持。
“我不止想帮你,我想让全天下女子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并且不用依附他人独立地活下去。”姜永舒知道她的话肯能会让人费解,她解释道,“你可当作,我想成为这样的人。”
门开了,老板拎着满登登的肉菜进来,“夫人,看我买了什么,三只母鸡才四十文!养在院子里让它们生鸡蛋。”
后面一个小伙手中提着三只芦花鸡,跟着老板穿过后堂到后院去,“鸡就放这了啊。”
小伙子出了门,老板把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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