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把脸贴着纸窗,勉强能从缝隙里看见屋内的情形。
屋内共五人,其中一个便是雷八万,另一个只有一条手臂想来就是独臂,其余三人,她没见过,不过并不难猜,应该是风、雨、电。
三人都背对着她,看不清样貌,只知其中有一是女子。
五人围坐在桌前,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交谈的声音忽大忽小,司遥隐隐约约听清他们的谈话,突然,雷八万重重拍一记桌子,茶水撒了一桌,他大声喝道:“那狗日的林见清,没用的东西,别到时候把我们卖了。”
雷八万旁边的青衣男子幽幽道:“二哥,你消消气,查案讲究的是人赃并获,就算朝廷的人真查到我们头上,他们也进不了天门寨,待过几日,把那批东西运出去,后面怎么着,可就不管咱得事儿了。”
那作女子打扮的人,也附和道:“是啊,二哥,我看你这次接回来那小妞是个美人胚子,你每夜乐不思蜀,还有心思操心这些事?”
想到这,雷八万心中郁结,但他素来要面子,有些事也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讲,于是转头对着独臂道:“寨主,我看这事儿,我们当初就不该接下来!”
另一位白衣男子摇着手中的白羽扇,慢悠悠道:“二弟,事已至此,再说这些无用的话作甚?寨主还不是为了我们,若那林见清说的是真的,日后别说是汴凉山,整个梁州都是我们地盘。”
雷八万不服气道:“我就觉得这汴凉山挺好的,非要拿梁州作甚?”
白衣男子扇子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道:“一介莽夫懂什么?朝廷现在对我们放任不管,不代表将来也是如此,良禽择木而栖,寨主这是有先见之明。”
雷八万欲再辩解,独臂终于开了口。
“好了,先不说这个,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雷、雨你们二人随我出行,风、电两人守在寨子里。这一走,少说也要个把月,挑个日子,便先把雷的亲事办了吧。”
其余几人齐声道好。
独臂又起身,走到一副壁画前,轻轻扭动了案桌上的一只青花瓷瓶,霎时,那道墙发出“轰隆轰隆”声,响声过后,一条密道赫然出现在墙后。
“走,先进去看看这次要押的东西。”说罢,独臂率先进了密道。
剩余几人,也陆续跟着他进入。
司遥看着那密道入口大开,登时心中雀跃无比,胆子也跟着大起来,她快速掩进屋,一同跟着进了密道。
密道狭长且逼仄,将将只能通过一个成年男子,索性,这密道结构不算复杂,只有一条独路,司遥顺着一条道往里走,隐约还能听见前面传来的交谈声。
走着走着,昏暗光线逐渐变亮,交谈声也愈发清晰。司遥屏住呼吸,放慢脚步,一点一点往前挪,终于在最后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
司遥后退一步,躲在石墙后面,探出一只眼睛。
密室内整整齐齐放着百来只木箱子,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雷八万问道:“寨主,我们要将这军饷送去哪儿?”
独臂答:“燕州。到了那儿,自然有人接应。”
燕州?
燕州与金辽交界,原本由司伯屿驻守,燕州失守后,司伯屿自刎。后来傅谦自荐前去和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金辽竟同意归还燕州。不过,实际上城池中的经济命脉,全由金辽掌控。
司遥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绝不能让军饷离开梁州。
她不动声色从密道退了出来。
当天晚上,雷八万来找司遥,顺便告知她,拜堂礼在后天。
司遥顺水推舟,提出要去城里购置喜服。雷八万未反对。
于是第二天一早,司遥回了梁州城。为了掩人耳目,她没有回云来居,径直去了醉金楼。
江逾白赶到的时候,少女背对着门正在吃茶,他没有立马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望着那道背影,短短几天,宛若几个年头那么久。江逾白不懂情为何物,可这几日,他算是体会了什么叫牵肠挂肚,每每入夜,辗转反侧,他都在担心她在天门寨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会不会无法自保,如今看见她安然无事,还有心情说笑,心中悬着的石头终是落了地。
“江大人来了。”嫣儿正对着门,率先看见站在门口的人。
司遥转过身去,笑着喊道:“江大人,你来了。”
这是江逾白第一次见到司遥做女子打扮,她着一套天青色齐胸衫裙,头发梳成交心髻,花钿发簪上的金雀随着动作跳跃,像是活了过来。青黛画眉,朱砂注唇,眉间贴花子,一颦一笑,娇憨多妩媚。
一时间,他失了神。
“江大人!”司遥又喊一声。
江逾白回过神,敛了敛眼中诧异,道:“你无事?”
司遥双臂大敞,笑嘻嘻道:“你看我像有事吗?”
江逾白本想责怪她下药一事,但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再纠缠这些也是无用,她这次回来,定是有所收获,“无事便好,你可有查到些什么?”
司遥将这几日在汴凉山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又找来纸笔,将天门寨的地形图画了出来,在几个关口分别做了标识。
“再过几日,他们就会将军饷运出去,雷八万明天晚上会与我行拜堂礼,这是最好的时机,到时候我趁机在酒里下药,你去雁荡湖等着我,我来接应你。”
江逾白愣了愣,“拜堂礼?”
司遥道:“那当然是假的,权宜之计。”
江逾白沉默一会,又问道:“这几日,他可有为难于你?”
司遥也不过才刚满桃李年华,被雷八万那般轻薄,心中自然是膈应的,这些日子全凭着想要破案的信念,强撑着,江逾白这一问,她顿时觉得委屈极了,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江逾白一把抓住她手腕,愠怒道:“他轻薄你了?”
司遥摇摇头,道:“没有,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不必担心。”
江逾白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半信半疑道:“当真?若他真对你无礼,我定替你出这口气。”
司遥心中愧疚又委屈,一想到自己算计了江逾白,他还愿意这样袒护自己,心中一软,便把那晚雷八万想要轻薄她的经过说了一遍。
江逾白听完,表面不动声色,双手早在身侧捏着拳,周身的压迫感比与徐淮对峙那夜,只多不少。
然而他最后还是忍耐了下来,苦笑道:“姜遥,委屈你了。”
这仇,我江逾白定替你报了。
两人商量完计划的具体事宜,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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