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植晏星飞电掣般地往城东明满巷赶,他想起来他要问的问题。
只是他在路上遇到了赵无悲。
赵无悲从东街的方向回来,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流了很多汗,看到路植晏,他急忙跑上去:“路兄,谢姑娘不见了。”
路植晏陡然停住:“不见了?”
“是我师父,他发现了黄毛的存在,非要谢姑娘交出黄毛,谢姑娘不肯,随后他们就出了府……”
路植晏气息重了些:“随后呢?谢惊春人呢?”
“我出了门便没见他们,只看到东街有打斗痕迹,可依迹而寻,什么也没找到。”
赵无悲垂首,流露出愧疚之意。
路植晏当即收敛他念,感受着惊春的方位。
可这一次,脑海中没有任何波动。
至今都没有找到原因的奇妙感知就这样消失了。
“怎么会……”
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再试一遍,结果依旧如此。
路植晏脸上逐渐染上躁意和无措,他望了一眼天,又盯着地面快速思索着。
他问旁边的赵无悲:“齐怀金人呢?”
“我……”赵无悲一时哑言,“我也没找到他。”
两人找了许久,连同刺史帮忙派出的零散府兵和赵无悲找的几个捉妖司朋友,最后却一无所获。
捡起地上的腰牌,路植晏看着空荡的前方。
谢惊春人间蒸发了。
不过来金陵几日,不过是离开她半个时辰,她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齐怀金。”路植晏捏紧齐怀金的腰牌,手指敲击桌面,一声一声如心跳。
赵无悲走来走去,他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路植晏,在一旁说道:“明日,明日定能找到!”
路植晏沉默不语,但烦躁的心绪几乎从身体里溢出来。
“惊春失踪了?!”
宋如遇猛地推开门,气喘吁吁。
路植晏抬眼,但立刻又垂了下去。
明知试了好几次,他都无法感知谢惊春的方位,可他还是下意识地屡次凝神。
赵无悲说道:“宋小姐切莫心急,我们……”
宋如遇秀美的脸蛋上尽是不可置信:“她还能去哪儿?还能离了金陵城不成,总不能上天遁地……”
路植晏手指蓦地一停。
遁身环。
事情更加难办了。
他站起身。
“哎哎,路兄,你去哪儿?”
“去找你师父。”
宋如遇立刻主动请缨:“我也去。”
路植晏道:“宋小姐还是不要添乱了。”
如一根刺扎进肉里,宋如遇一愣,面上委委屈屈。
赵无悲忙打圆场:“路兄不是这个意思,宋小姐放心,我们去去就来。”
“你也不要跟去。”路植晏说完,干脆利落不作停留。
徒留二人原地呆滞。
路植晏一个人再度来到刺史书房。
宋括屏退下人:“路指挥使,有何要事?”
路植晏站在门口,半身在明,半身在暗,投下一片颀长的阴影,看不清神色:“宋大人,在下一直有个疑惑。”
“哦?什么疑惑?”
“我想问大人,人死一月,尸体会成什么样子?”
降真香在案上慢慢燃烧,杳渺青烟将宋括的脸分成了两半。
他拿起笔,停在半空中,面露疑色,不太明白路植晏此问何意:“自然是腐烂不堪,再过些日子,便会只剩骨架。”
“在下还有一惑。”
“请讲。”
路植晏纹丝未动:“世有邪法,可令人起死回生,不知大人是否知其真假?”
宋括一愣,缓缓放下手中笔,最后啪的一声,扶膝起身,侧站避开路植晏的影子:“指挥使何意?”
“在下说过,要破金陵案,需要刺史大人的配合。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人海涵,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在下定会亲自请罪。”
宋括叹了口气:“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若真有起死回生之法,我也不会活得这么痛苦了。”
“那便是没有?”路植晏叉礼,“多谢大人解此二惑。”
*
宋如遇在房间里踱步,宽大的粉色衣摆如水波在地面荡来荡去。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同道中人,谢惊春若是死了,她又得孤军奋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成任务。
她不明白为什么谢惊春那般嘱咐,让她一定要在今日验齐怀金,可齐怀金现在连影子都没有。
宋如遇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凉水,猛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好好想想谢惊春若真出了意外,她接下来要该怎么办。
谢惊春,杀过人。
这个念头蓦地再次钻入脑海。
那她到底是穿到这个世界杀的,还是在穿之前杀的?
虽然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已经坐定谢惊春是杀人犯。但她们同是来自律法严明的现代,若是穿之前杀的,宋如遇会更加发怵。
可是,看她的样子实在不像。
如果她一脸无害的模样是装的,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谢惊春会不会是正当防卫,迫不得已杀的人?那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且她说过她还是个学生,就算是正当防卫,其中勇气与心理素质,已经超出常人太多。
宋如遇从花园走过,正看到齐怀金气势汹汹,大摇大摆地走在廊下,满脸怫然,戾气围绕全身,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所有房屋砍倒。
“齐怀金……”
宋如遇狐疑,赶紧躲了起来,又看了一眼确认是齐怀金后,她立刻按照惊春的叮嘱,准备开眼验他。
齐怀金体形宽大,但心思实则敏锐,他觉察到异样,刹住脚,忽然朝着宋如遇躲藏的方向看过来。
宋如遇吓得连忙缩回脑袋,还不忘将自己的裙摆收起来。
“宋大人?”齐怀金手从剑上放下。
宋括转过头:“齐司使。”
“宋大人,可看见路小兄弟?”
宋如遇再度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宋括站在她和齐怀金之间。
“听说谢姑娘失踪了,路指挥使昨夜寻她,只是尚未寻到。”
齐怀金点点头:“令嫒呢?”
“我正要去找她呢,今日十五,正好带她去灵安寺祈福。”
“那刚巧,下官也想去,不若同行?”
“如此甚好,那齐司使稍等片刻。”
宋括抬脚就要往西院来,宋如遇这才从震惊中抽出魂来,赶紧起身往回跑,几番跌跌撞撞,顾不得看着脚下,踩着低矮的丛花操近路,如浅浅荷花般的裙裳被荆棘划破,沾染上紫黑色的花汁。
听着脚步越来越近,就要拐过墙角,宋如遇停下,装作踱步途经。
“如遇,快收拾收拾,随我和齐司使一同去灵安寺。”
“是,爹。”
宋如遇换了件衣裳,坐在铜镜前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刚才没能验到齐怀金,阴差阳错验了宋括。
三。
漂浮在宋括头顶的数字,她不会看错。
对,这个看起爱妻怜子,兢兢业业,清廉持简的刺史居然亲手杀过三个人。
根据原主的记忆,刺史爹与娘亲伉俪情深,从未与其他女人有染,经常沐浴戒斋,为妻儿求福,事必躬亲,昼无为夜难寐,实在是世间男儿的典范。
但这般审慎从事的男人,会养出宋揭那样恋酒贪花的纨绔子弟。
这般与妻子琴瑟和鸣的男人,会亲手杀人。
从穿到这个世界来,宋如遇只验过四个人。
先是为了试验金手指而随便验的张正,再是日日陪伴她左右的镜儿。
接着就是,谢惊春,宋括。
一半的人手上都沾染了他人鲜血。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宋如遇想。
她这具身体从小就是典型的闺英闱秀,没有防身的本领,看来若想在这个人与妖具是阴毒的世间活着,她就得比他们,更狠。
宋如遇抬头,镜中人的目光霎时狠厉。
许久,丫鬟来催,她才抹了泪,跟着宋括前去灵安寺。
五月十五辰时,灵安寺。
从正大殿一直到巷口,都是捧着篮子硬往里挤的人,而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继续涌过来的浪潮,熙熙攘攘的,哪怕近距离说话都难以听得清。
“巷口李六子怎么今天没出摊,害得我还多行了些路才买到香和裱纸。”
“不知道呢,我住他隔壁,昨夜他屋头灯一直没亮。”
外面的吵闹声仿佛隔了数里,寺内大家都十分默契地闭口不言。
一进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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