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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对夜忆关雎

萧清欢回到长乐宫,殿内陈设依旧,奢华精致,每日有宫女太监洒扫,很是干净。

虽如此,但白露领着宫女仍旧重新洒扫了一遍,换了锦被。

夜色已深,萧清欢坐在二层的暖阁连廊下,隔着蒙蒙夜雨,眺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宫殿。

周围的宫殿灯火辉煌,只有那座宫殿,位置是正中央的,颜色却是灰扑扑的。

那是关雎宫,她母后生前的宫殿。

萧清欢久久地凝视着那座宫殿,连细密的夜雨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

白露拿了一件水蓝色的斗篷上前,轻声道:“夜间风冷,殿下系件斗篷吧。”

萧清欢侧头,看着白露手上的斗篷,睫羽轻颤:“安寝吧。”

萧清欢躺在长乐宫的榻上,久久不能入眠。

她一闭眼,眼前全是顾府的那场大火,灰飞烟灭的顾府,四散奔逃的奴仆,惊慌恐惧的她。

顾府的覆灭不是顷刻之间的,是一场预谋好的陷阱。

舅父在沙场上惨死,运回的那些残破尸骸不好容易才勉强拼出个样子,尚在府中停灵,一列列禁军就从外头冲了进来。接着就是外祖父书房里突然出现的通敌信,字字句句,都以外祖的笔迹和口吻向敌国称臣。怎么会呢,那样一个高大伟岸的将军,满心赤诚为国为民,敌国来犯之时,他放下新婚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儿,领着为数不多的将士远赴战场,血染黄沙也宁死不降,没有死在疆场上,没有死在连年累月的旧伤上,却死在皇权莫须有的猜忌下。最后只能窝在阴暗潮湿的地牢角落里,缩成那么小那么小的一团,像只骨瘦如柴的丧家犬。

呵,怎么不是丧家犬呢?顾府里奔逃惊慌的人,滚滚浓烟的火,倾颓倒塌的房梁,本就没有家了啊。

她和堂兄,汀兰,一起躲在窄小的暗道里,耳旁隐约还能听到上方的倾塌声和嘶喊声。她身旁是舅父的两个子女,是端庄守礼的舅母用身体换来时间救下的子女,林仁义派来的人很是赶尽杀绝,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她不敢赌那些人找不到他们藏身的位置,也不敢拿堂兄和汀兰作赌,只能以自己作赌。

她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告诉他们一定要活着,而后走了出去。

漫天火光里,她被呛的咳嗽连连,很不幸的,林仁义的人先发现了她,她从那人的眼里看了出来,大抵是想一不做二不休的解决了她,可是却也犹豫她的身份。

但又很幸运的,别派的官员在此时也走了过来,看到是她,连忙遣人收队,将她送回了皇宫,她被抱起,看着身后支离破碎的顾府,她想,她命不该绝。

母后呢,从来都是温柔娴静的,总眉目柔柔的看着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彷若看毕生的爱人。

可是她知道,不是的。母后的妆奁最深处,有一支雕刻简朴的玉簪,玉质是顶好的,手艺却是极差的。因着一次午间歇息时,她悄悄藏在殿内,看到了母后抚摸着那支木簪的神情。那是怎样的痛色,又是怎样的爱怜,使端庄持重的母后又哭又笑,那才是看毕生爱人的眼神,情意绵绵。

所有人都说母后娴静知礼,心觉母族谋逆,愧对圣上因而郁郁而终。

不是的,母后其实是恨极了龙椅上坐着的那位的,这么多年母族的教养使母后清楚的知道,她的父亲是一位铁骨铮铮的大将军,她的兄长是一个傲骨嶙嶙的好儿郎,举全府之力拥其登临大位,却落得个被皇权猜忌,惨遭灭族的下场。

可是临终前,母后带着一脸病容,神色凄楚,内疚诉说着母族愧对皇家信任,轻柔的告诉那位,她同那位就只有昭华一个孩子了,稚子年幼,何其无辜,希望那位能好好待她。

母后为她起名枝枝,外人皆以为是‘东风随春归,发我花上枝’的枝,可私下里,母后总握着她的手,教她写的是‘鱼游乐深池,鸟栖欲高枝’的枝。

母后何其聪慧,甚至连至死都掩下了自己心底深处的愤恨情绪,换她一个前路。那一夜,她说要去边疆,那位看了她许久,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心虚或是发妻临终的嘱托,终究还是同意了。她敬上了那杯绝嗣茶,随后同楚将军一齐去了南越的战场。

谁是这场祸事的主谋,几乎不难猜,皇兄曾告诉她,看事情不能看表面,要看谁是最终受益者。功高震主的将军没了,兵权合顺势的收归,皇权空前的加强,一夕之间,林氏封侯拜相,林贵妃宠冠后宫。外祖父捡到的那个乞儿弟弟,从背后深深的捅了他一刀,如此深刻,如此痛苦。

萧清欢睁眼,看着头顶的帐幔,鬓角已然湿透。

翌日金銮殿——

萧帝拖着病体上了早朝,他端坐在高台龙椅上,面色阴冷愠怒的看着下方一干朝臣,开口的声音满是怒意:“众爱卿无事奏禀?”

众人自然也或多或少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屏气凝神不做出头鸟,以免殃及自己。

萧帝心中冷笑,林仁义都到了牢狱之中,还在替他外孙考虑呢,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闭口不谈其他,只说是自己私下打着靖王的名义做事,靖王对此毫不知情。呵,不知情,他贵为九五至尊,尚且还要亲自下令,派人去收税征粮。受益者竟然不知自己如何受的益?躺着就有一张张银票,一箱箱银子送上来不成?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那他也不用当皇帝了,他去当靖王好了。

温怀瑾手持玉笏站了出来,身如青松,声若碎玉:“臣,有禀启奏。”

“臣要参当今丞相,忠慎侯林仁义。”

温太傅转头向后看去,目光幽幽的落在自家孙子身上,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有温怀瑾出列,一众朝臣送了一大口气,见温怀瑾模样,方觉百年世家出来的长公子何等清风明月。

只听温怀瑾再次启唇,掷地有声:“广收贿赂,受贿甚多,贪赃枉法,敛财甚重,此其罪一。”

“结党营私,打压同僚,顺其者高官厚禄,逆其者贬官罢黜,此其罪二。”

“以权谋私,任人唯亲,滥用职权谋取私利,致使在朝党羽甚众,低位者口不敢言,此其罪三。”

“以权压人,包庇子孙,致众多苦主状告无门,暴毙身亡,此其罪四。”

“弄权科举,大卖‘关节’,致真才实学者名落孙山,不学无术者金榜题名,此其罪五。”

萧帝坐在龙椅上,听到温怀瑾的话,脸色愈发黑的可怕:“好啊,好啊,好个林仁义,好个忠慎侯!仁在哪?忠在哪?来人,传朕令,革去丞相一职,褫夺忠慎侯爵位,押入大牢,择日问斩。”

朝中的林仁义一派的官员战战兢兢,深知此事已成定局,哪敢为其求情。

许多被林仁义欺压过的自是恨不得当场载歌载舞,这几年来,林贵妃在后宫独宠,林仁义在朝中一手遮天,许多人早就是敢怒不敢言。

却听萧帝饱含怒气的声音再次响起:“林仁义,私藏龙袍,意欲谋反,证据确凿,夷三族。”

除了几个当时在御书房的大臣,其余大臣都还只知道林仁义科举舞弊的事,听到这话,万万没想到林仁义竟然还敢私藏龙袍,意欲谋反。

林仁义一系的官员听到萧帝这句话,此刻心都要跳出来了,脚软的只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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