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香扑鼻,丝竹管弦之声盈耳。
琉璃花灯从高耸的顶梁垂下,大堂亮如白昼。
堂中央是座宽展的歌台,纱幔轻轻飘荡,众舞姬身着西域舞服,随曲调曼妙起舞。
领舞一身金色首饰,臂钏灿然,璎珞项圈缀满彩色珠链。斜披络腋,彩帛飘飘。一把琵琶正舞得轻巧。
面纱遮着脸,但仅凭一双清眸,便看得出,定是位大美女。
只是这身形,比起寻常女子,明显精健有力得多,不似女子细腻柔软。
倒是匀称流畅,从纤长的脖颈顺下来,隆起的锁骨,劲瘦的肩头,无一处不好。
台下,众道长正浮瓜沉李,推杯换盏,谈笑得热闹。
其中并无五大仙宗之人。
仙门中人讲究清高避世,尽管背地里同红尘商人钱权来往交易得火热,但明面上,仍要做足不慕荣利的姿态。
因此,盛员外所邀,也只能是些仙门的镶边角色。
胥绾春手脚并用,疾速穿梭在黄花梨木桌下,一双双皮靴之间。桌上糕饼蜜饯掉落在地上,手心时不时就黏到一颗,毫无愧色地抹在人家簇新的缎面幔帐上。
不一会儿,便爬到堂中央,胥绾春手里已不知从哪顺了把匕首,一跃而起,飞向歌台,高喊:“不准动,打劫!”
“啊——!”
乐声中止,舞姬们尖叫乱窜。
台下一片惊愕,道士们纷纷站起身。
正中桌面上,满脸横肉的盛员外看清是胥绾春,更是惊掉了下巴。
只有台中央那领舞,直挺挺站在原地,望她望得愣神,也不动,也不喊,呆头呆脑的。
就你了。
胥绾春压低上身飞过去,扯掉面纱捂上舞姬的嘴,落地时,才发觉这舞姬高得离谱,只好拉着她往后倾,用上些灵力抵住她。
匕首利落挨到舞姬颈侧,垂眸,漠然盯着那双惊惶的美目,道:“带我逃出去,否则,立刻杀了你。”
舞姬似被吓坏了,碎发掩映下,眼尾晕红,清泉般的眸子渗出泪水,急急忙忙点头。
胥绾春心中愧疚了那么一刹那,愈发冷厉地道:“手伸出来!”
小姑娘一个激灵,乖乖举高双手。
胥绾春从自己破衣服上撕条破布,给人严严实实绑上。
正绑着,凌妄跟过来了,站在门口,见了胥绾春的动作,当即敛了笑容,冷然道:
“妖女!你若敢伤及无辜,我碧云观的肃妖谷,可正缺个试药妖呢!”
“碧云观?”
“这位是凌密使么?”
“是凌密使!”
“小道见过凌密使!”
乱作一锅粥的道士们终于找到主心骨,一面行礼,一面分列两侧,给凌妄让道。
凌妄一个嗯字也懒得回,受礼受得十分心安理得。
胥绾春内心毫无波澜,准备结个换景符离开,那舞姬却不知突然抽什么风,绑着的双手,压上胥绾春捂她嘴的那只手,双腿自顾自往后退。
凌妄道:“妖女你又要做什么?放开她!”
外人看,好似胥绾春挟持一位吓坏了的小姑娘往后走,还把人家捂得喘不上气。
只有胥绾春暗自叫苦。
这个死高个,胆子不大,手劲不小,若非有灵力,她此刻都动不了分毫!
目光下移,瞥见舞姬轮廓分明的腹肌,陷入沉思:好生精健的身材,莫非是个练家子?莫非练舞和练武,是相同的道理?
三步两步,胥绾春便被舞姬推到了幔帐之后。
舞姬放开胥绾春的手,站直身,躲谁一般,撕块纱幔遮住自己的脸。
竟还不忘道歉:“小娘子恕罪,在下……呃,妾身的脸不便被人看到。”
嗓音好似明珠润玉,又如清溪过石,清爽而温和,极为动听。
却比寻常女子低沉许多。
胥绾春惊讶此人的礼貌,又感叹此人的傻冒,啧啧两声,飞速结出换景符,还记得适才执行错乱的事,想了想,特意说个错误地点:“去园中央。”
**
呃,真的到了园中央。
小山丘上,问芳亭内,胥绾春将亭子六面围栏踩了一遍又一遍,绝望地望那四散在园子里的臭道士们。
舞姬十分有做人质的自觉,静静缩在亭子一角,坐在地上,绑着的双手垫在膝头,仰脸巴巴地望胥绾春。
面上纱幔褪在脖颈,露出一张如皎月般美丽的面庞,柔和谦卑,却又清冷疏离。
下颌好似白至透明的莹玉,搁在同样莹白的手背上。
舞姬道:“小娘子……”
胥绾春道:“闭嘴!”
舞姬乖乖闭了会儿嘴,又道:“距离如此接近,那位黑衣道长,很快就会追来的。”
胥绾春道:“就你懂的多!”
舞姬道:“小娘子若是着急回家,妾身可将他引开。”
把你放了,好让你逃么?
胥绾春道:“你当我傻么?”
舞姬沮丧地道:“小娘子既见疑,在妾身身上,打上子母毒符便是。”
……这是什么圣母???
胥绾春无话可说,只能看憨憨一般看舞姬一眼。
此时的胥绾春,心中正如坠冰窟。
体内灵力,已不足以再结换景符了,离忧诀也很快会失效,再过少时,她便只能像狗一样蜷在地上,任凌妄处置。
若是被他带到碧云观,交给穆野……
试药,放血,剜肉,炼丹……无数种酷刑在脑海预演。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晚风轻拂额前碎发,胥绾春望着夜空,盈盈的眼眸盛着漫天闪烁的星辰,眼圈染上落花的颜色。
她喃喃道:“文郎,你带我走吧,春娘撑不住了,撑不住了……”
片刻,她轻轻叹口气,又恢复平日的死人脸。
转身看,舞姬竟不缩着了,清瘦的身形站得笔挺,低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此时深邃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舞姬哑声道:“小娘子,也很痛么……?”
胥绾春没听懂:“什么?”
舞姬回过神,敛去神情,温声道:“哦,小娘面色有些苍白,身体不舒服么?”
胥绾春已渐渐习惯此人无处安放的关心,自行忽略,望着不远处拐角渐渐出现的凌妄等人,招招手,道:“过来。”
金饰叮铃响动,舞姬乖乖走过去。
胥绾春臂弯锁住舞姬喉咙,再次拉她后倾,匕首抵在她颈侧。不忘贴心地给她拉上纱幔遮住半面脸。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凌妄步履匆匆,朝小山丘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一众道长。盛员外一步一绊地跟在他旁边,老远就听得到他夸张的哭声:
“凌仙君,您可要为阿庆做主啊,他还没娶媳妇,怎么就这么死了,那么强壮的小伙子,成了一把骨头,我一听,这心里就、我就,呜呜……”
阿庆,想来就是柴房那汉子了。
胥绾春寻思:您派他杀我的时候,倒也没见您这么心疼他。
凌妄脚步止在山丘下,眯眼望向胥绾春。
胥绾春冷然回视,匕首花白的光芒,在舞姬白嫩的脖颈闪动。
凌妄咬牙,他凌妄,不可能眼睁睁看一无辜女子在他面前殒命。
恨声道:“妖女,你我各退一步。你放了她,我饶你这次,下次再见,我便要不客气了!”
胥绾春还未反应,盛员外先一整个震惊,大声道:“啊?不行,不行!凌仙君,那阿庆就白死了吗!她可是妖!你放了她,今夜整条街的人怕都要变成皮包骨头啊凌仙……”
“那你说,怎么办?”凌妄不耐烦地打断。
盛员外:“可、可……”
“员外——员外——不好了,不好了!”
黑夜中奔来一个穿长袍的男人。
“员外收藏的妖丹,被盗了!”
胥绾春秀眉微蹙,那颗假货她可动也没动。
“什么!?”盛员外扯着嗓子道,“被谁偷了?人呢!”
长袍男皱着脸,哭道:“没抓到,似是个大人物,带了妖物来的,小人拼死拼活,才拿碳火,烧死了那妖物,您看。”
便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
凌妄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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