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正已死,我的复仇到此为止了。”柳滢容平静地直视着青晏,“不会再有别的人丧命了。”
她弯腰将地上的琵琶捡起放在膝上,轻轻拂去上面沾染的灰尘。
青晏看着她:“既如此,令堂去世的真相,你是如何知晓的?”
柳滢容有些诧异地抬眼:“仙长方才不是还在关心诅咒的事情,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个?这很重要吗?”
“重要,因为这是一切事情的起源。”青晏的声音沉静有力,“如果不是知晓了你母亲去世的真相,你便不会萌生复仇之念,世间便不会有柳滢容这个名字的存在,那些和你父亲有着类似行径的人或许并不会死,今日之事,则更不会发生。”
她的视线再次落在了琵琶上:“所以我想知道,这真相究竟是你自己发现的,还是什么别的东西灌输给你的?”
柳滢容怔住了。
她转眼回忆了片刻,对青晏道:“我娘极擅琵琶,我手里的这把便是她生前最爱。可惜后来在我娘离世之际,它被府中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趁府中管理松懈之际盗走,还是几个月后阿煜在观赏某收藏大家的私人珍藏时意外发现,这才替我寻回。”
“就在这把琵琶失而复得的当晚,我便做了一个极其真实的梦。梦中有秦明正买通大夫和下人在我娘补药中动手脚的画面,也有他与那外室蜜里调油、图谋不轨的画面。”
“我醒来时自是不敢相信的,”柳滢容咬了咬牙,“然而经过长达半年的仔细查证,我搜集到的诸多蛛丝马迹竟都能连到一起,那梦里所示,居然都是真的。我当时便想,这定是我娘在天有灵托梦于我,让我切勿被秦明正所惑,让我为她报仇雪恨。”
颜故开口道:“你如何确定回来的这把琵琶就是你母亲的那把呢?若凭记忆仿制一把,想来也不难吧。”
齐王被颜故若有似无瞟过来的那一眼惹得有点不高兴,登时便不服气地回道:“就是这把!当年德音弹琵琶的时候我曾舞剑给她助兴,没想到剑不小心脱了手,将琵琶上镶嵌的一块红宝石打出了一道划痕。我回去重新找了几颗,想着比对一下哪颗换上去效果最好,可柳姨说不必费心换了,这块特殊的红宝石会是我和德音之间记忆的见证,所以我才没换,而是把找的那些红宝石给德音打了副新头面。想要做一把一模一样的琵琶自然简单,但再寻一颗有着一模一样划痕的红宝石,那可是难上加难!”
青晏扫了一眼那琵琶上那些璀璨夺目的红宝石,其中一颗确如齐王所说有着一道浅浅的划痕。然而,这并不能代表这琵琶就一定是原来柳母手中的那把,即便是,这把琵琶从一开始便绝非凡间之物。
柳滢容虽是凡人,但世间有不少法宝即便是被毫无法力的凡人所持,也能凭借自身力量展现其威力。然而令人费解的是,方才这把琵琶在攻击时明明是有法力波动的,可又为什么却会在诅咒生效时全然不留下任何寻常痕迹?
青晏仍在琢磨着,唐禾却突然闷声道:“不会是你母亲托梦的。”
他看向柳滢容的眼神中满是不忍:“就算是你母亲在天有灵,知道了自己竟被枕边人所害的真相,她也定不愿以这样的方式让你知道,更不愿让你承受如此煎熬苦痛。若换做是我,我所求的只会是让我女儿开心、平安、幸福地度过一生,而不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双手沾满鲜血。
“我不在乎。”柳滢容的回答掷地有声。
她面色虽依旧苍白,但直起的腰板却似一棵狂风中仍屹立不倒的劲松:“只要能为我娘复仇,不叫她死得不明不白,不叫应受惩罚之人逍遥自在,这真相我究竟如何知道,又或是因为什么缘由才被我知道,我都不在乎。”
“你是个好人,我很感谢你的将心比心,但请你不妨也站在子女的角度设身处地想上一想,”柳滢容目光锐利似剑,“若是你的父母被人加害,你会甘愿开心、平安、幸福地度过这一生吗?”
颜故静静地看着她。
唐禾下巴上的线条也猛地一紧,只得沉默地低下头去。
最终还是青晏打破了这沉甸甸的寂静:“所以,你又是如何发现琵琶能够杀人的呢?想必是离开京城之后才知道的吧。”
柳滢容轻轻点了点头:“没错,否则秦明正不会苟活至今。”她神情复杂地看着膝上的琵琶,“我初到承安郡时没什么名气,偶尔有些人对我说浑话,也没什么好办法登时反击。虽然有莫先生替我事后出气,但我心中难免还是介怀,便总是暗骂叫他们去死。”
她安抚地拍了拍齐王握过来的手:“谁知有一天,我突然听说酒坊李家的二儿子死了。说是喝醉贪凉在花园的石路上睡了一晚,接连发了几天高烧,人就这么没了。我当时还觉得真是恶有恶报,甚是高兴了一场,结果没过几天,另一个曾经对我口出狂言,而我也反复咒骂过的人,在湖心游船时溺水而亡。”
“我当时依旧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可直到前前后后,一共有六个我曾经诅咒过他们去死的人,真的都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时,我便开始有些害怕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什么不一样的神通。”
“然而经过反复尝试,我发现除了能通过心中诅咒杀人,我什么都做不到。”她痛苦地闭上了眼,“我没办法让我娘起死回生,这诅咒也无法对承安郡外的人起效,就连简简单单想用意念挪动个东西都是徒劳。”
“然而过了几天,我突然听见琵琶对我说话了。”柳滢容缓缓睁开双眼,眸中跳动着奇异的光芒,“虽然它说得断断续续,声音也不大,但我听懂了。”
“它说,它有办法复活我娘,只是现在它的力量太过微弱。不过只需要攒齐二十七条恶魂献祭给它,它便能有足够的法力让我娘重返人间,母女团圆。甚至这二十七条人命也无需我亲自动手,只要我还像之前那样,在心中念一念该死之人的姓名,而这人也曾听到过它所弹出的乐曲便足够了。况且由于我之前的误打误撞,它已经收集到了六条恶魂,所以我只需再攒上二十一条,便能达成所愿。”
青晏眉头紧锁,而明煦听得心惊:“所以你便照做了?”
“一开始……没有。”柳滢容艰难地摇头,“我当时甚至在后悔,怎么能因为我一个人的好恶就让人丧了命呢?若是我没有在心中骂过他们便好了,他们的家人也不会为此伤心欲绝。于是我问琵琶,这恶魂该如何去找,正待问斩的死囚是否算呢?可它说不算,这些人的罪行已由尘世审判过,魂灵中的恶会在他们身死的那一刻转为世间正道,无法助它增长力量。而越是那些深深隐藏在人群中,世间正义很难审判到的恶魂,对它来说才越有效。”
“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足足一个月,”她忽然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直到我发现这些人的死对他们家人来说反倒是个解脱。”
“不知何时会袭来的酒后老拳、不知何时会成为赌桌上筹码的恐惧、不知丈夫何时才能不再流连花丛漠视自己的心碎、不知自己的孩子未来是否也会受其父恶行浸染步入歧途,重蹈覆辙的担忧……年年岁岁,日日煎熬。”
柳滢容眼中的墨色深不见底,“既如此,我便做一回生杀予夺的天又如何?好让这些毫不珍惜自己圆满家庭,将其亲手毁掉、弃若敝履的人,通通去死。”
“你们根本想象不到这样的人有多好找,”她发出一声彻骨的嗤笑,“所以很快我便收集到了二十四条恶魂。我终日都在盘算,届时到底如何庆祝为好呢?等我娘复活之后,我们又该去到哪里,该如何生活呢?”
柳滢容的笑渐渐冷了下来:“可是你们突然来了。在我只差三条恶魂,马上就要如愿以偿的时候来了。”
颜故微微皱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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