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俊跟沈歆说了早上会过去接她,但贺程现在这副样子,他又走不开,他也不知道该不该通知他家里人,通知了会不会有人过来。
他又想起“回回”来了,忍不住把书往地上摔,上辈子欠了他们沈家的,真的,这辈子来一个算一个,明知前路步步是坑,还争着往里头栽。
“还不回去?”秦俊四肢酸软地摊着,问站在一旁的乐杨。
“回去也没事做。”乐杨说。
“除了睡觉你还想做什么。”秦俊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他下巴点点里面,“别告诉我你就这样在医院耗了一晚上?”
乐杨笑:“我要是不在这耗着,你现在还在那楼找人呢。”
秦俊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我明天休息,平时这样我也熬不住的。”乐扬去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两瓶水过来。
“你就痴着吧。”秦俊从他手里接过,转了头没再看他。
“你也别说我了。”秦俊也就嘴上硬,这种事上体会不比他们少,乐杨懒得揭穿他,他膝盖撞了撞他,“事先声明啊,我不想八卦,毕竟是他个人隐私,但作为朋友,这么多次我也该问一声了,贺医生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秦俊再次被“这么多次”给掀起了内心的腥风血雨,刚好不容易忍住的去问沈歆要电话把沈迪大骂一顿,不行就拖出来打一顿的念头再次冒了上来。
只是就贺程现在这鸟态度,他打了骂了就算沈迪不还手,他没准也要跟他绝交。
“能有什么麻烦。”秦俊嗤笑了声,“人心甘情愿挨着的,你我操的哪门子心。”
乐杨:“……”
曹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乐杨身边,在他肩上轻轻捏了捏:“回去睡一觉。”
乐杨:“不困。”
秦俊问:“他怎么样了?”
“出血已经停了,保守治疗吧。”曹易说。
“严重吗?”
“断了两根肋骨,好在没什么并发症。”曹易看着他,“怎么伤的?”
“我也不知道。”秦俊说,“我接到他就这样了。”
蒋怿薇靠在门边抱着胸:“被人打的吧。”
“也许吧,反正这事我现在也管不了,等他醒了你们自己问他。”秦俊说,“要住院吗?”
“要,手续等会儿我去帮他办了吧。”蒋怿薇说,“我不方便,你们找机会跟他聊聊,总这样下去我怕要出事。”
秦俊没接话,蒋怿薇说得委婉,事早出了,她怕的不是现在这样,是哪天真的残了死了。
一下断两根肋骨,沈迪那渣也真下得去手,当年闹得最过的时候也没这样,贺程到底怎么人家了。
沈迪那时候无论是被迫的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至少在秦俊看着的那几次里,他对贺程还是有感情的,那性格就不像能装的人,那副样子就更骗不了人了。
“我回去拿点东西,他要醒了,你们帮我跟他说声。”秦俊进去,把书扔在贺程床尾,“你走吗,我送你?”他转头问乐杨。
曹易说:“回去吧。”
乐杨看着他。
曹易:“我今天早点回来。”
乐杨跟秦俊下楼,一开车门,愣了下:“你还养猫?”
“贺程的。”秦俊坐进去,“一开始也不是他的,他……同学的,就那个……”
秦俊组织了会语言,发现这桩糟心事糟得有些过分,完全不知道从哪起头能讲清除来龙去脉还能显得不变态,他果断放弃了,“算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
乐杨没多问,把猫抱起来抓了抓毛:“那这两天你养?”
“我倒是想给他那同学送回去呢。”秦俊咬着同学两个字,“你要吗?”
“要啊。”乐杨眼睛亮了,“刚好让我过两天瘾。”
秦俊笑:“喜欢干吗不自己养一只。”
“时间短还可以,长了不行。”乐杨说,“我对猫毛过敏,这几年才稍微好点。”
秦俊看了一眼猫,叹了口气:“老了,就算养得再好没病没灾的,也活不了几年了。”
他对沈迪这只猫比对他人有感情,毕竟在他们家寄养过三年,贺程当初接它回去的时候,他还有些舍不得,但人家执意往回要,他也不能硬留着,只能隔段时间想它了就跑去看两眼,怕贺程不上心忘了喂吃的不记得铲屎活活养成家居流浪猫。
秦俊把乐杨送到楼下,说等会儿把猫粮和猫砂什么的带到医院,再让曹易带回来,后面等贺程出院了,有精力照顾了再过来接它。
秦俊又赶去贺程家,把他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收拾了,想了想还是让他妈给齐萍打了个电话,没说得太严重,就说要住几天院。
等他再度赶回病房时,等待他的是空荡荡的病床,人不见了。
“去哪了?”秦俊问。
“不知道。”蒋怿薇说,“他有必须要去的地方吗?”
“他现在必须要去的地方难道不是医院吗?”秦俊火上来了,“他怎么出去的,怎么这么快就能直立行走了?”
“断的是肋骨。”蒋怿薇敲黑板,“又不是脊椎。”
“操!”秦俊拿出手机来,“就该给他搞点并发症尝尝。”
贺程摁门铃,没有人应。
沈迪说他不会在外面过夜,但从他在那个房子里遇到他的概率而言,他应该经常去那里,说明他把那里视为可以过夜的地方,那就不是外面。
跟他约人的地方不一样,跟他说的话也不一样。
他没有带走的那些书,被很好地收在那个玻璃碎了的橱柜里,尽管现在落满了灰尘,但还是能看出来被细心整理过。
贺程自己有收拾东西的习惯,但因为是他熟悉的,摆放的时候便不会纠结顺序,不会分门别类,他的整理更多的是字面上的摆放整齐。
有人帮他把从大一开始所有的专业书,按年份,按主课还是副课重新排过了。
除了沈迪,没有人会这么做。
贺程不确定是什么时候的事,但至少在他走之后,沈迪没有因为恨他入骨而彻底忘了他,至少有段时间他还想着他。
贺程不受控制地再次想起了那场车祸,沈迪打的那个电话,如果他当时能接到,如果他能拨回来……
沈迪对他的最后一点宽容,大概和这些搁置在这里,将要陪同满地的废墟一起被清理出去的书一样,在绝望里挣扎过后彻底消失殆尽了。
贺程又咳了两声,他感觉不到肋骨和肺上的疼痛,可能是麻木了,从沈迪的拳头打在这里开始,他走出这个房子的每一步,都好像从断了的肋骨中间踩进了他心里。
贺程扶着墙,慢慢坐到了地上,他直不起身,空旷的走廊里不时的穿堂风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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