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几天,沈迪寸步不离地跟着贺程,跟得他都有点烦了。
贺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他想说,上次那是因为跟你在一起,以他这一年生活的平静,在最后三天里出幺蛾子的概率很低,除非他又给他整点什么。
贺程后来没有再做家教了,手头那点钱撑到他考完够了,他平日里花销不大,基本的温饱解决就行。
上次秦俊回来,把他后半年的房租全交了,贺程想等之后暑假,时间充裕了,再想办法把这块补上。
不是他太固执,是没必要,他还没到那一步。
晚自习结束,贺程出校门,和等在那的沈迪一起往回走,他顺手把一样东西塞他手里,沈迪拿起一看,居然是一盒冰激凌,巧克力口味的百乐宝。
“哪来的?”沈迪问。
“别人给的。”
“又是哪个女同学?”
贺程笑笑没说话,沈迪知道他有这种本事,以前就不说了,现在同性恋的身份都昭告天下了,还能这么招蜂引蝶。
沈迪无声地嘚吧了一会,看他跟男的在一起恶心,跟女的又觉得虚伪,到底哪不对才会看一个人这么不顺眼,思来想去,只能是贺程这个人本身就让人讨厌。
他不爱吃甜食,但等了这么久,又热又饿的,收点辛苦费也应该,沈迪挖了一口放嘴里,十分浓郁的味道,腻得要命:“操,甜死了。”
贺程无语,吃个冰激凌也能爆粗口,早知道就不拿了。
沈迪又挖了一口送到他嘴边,贺程摇头说不吃,沈迪撑着他脑袋,非要往里送,贺程只能吃了,还好,没他想的甜,“不吃给我。”他说。
沈迪下意识收手:“干嘛,我有说不吃吗。”
贺程笑,又是六月天,没去年热,夜风吹在身上,凉得有几分难得的惬意,两人并肩走着,沈迪替他背了包试卷,路两边是低矮的民房,偶有几家还亮着灯。
剩最后一个路口拐弯时,沈迪把试卷给他:“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这么晚了什么事?”
“上去吧。”沈迪指指前面,贺程看了他一眼,这两天沈迪没在他那过夜,说是怕打扰他休息,他在确实挺打扰他的,贺程没留他:“回去路上小心点。”
完了又叮嘱了句,“别打架。”
自从跟他在一起后,沈迪这方面一直挺让他放心的,所以贺程也只是随口一说。
“知道了。”沈迪跟他挥手,等远远看贺程上楼了,他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沈迪靠在一根电线杆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冰激凌,看着面前几个有心没胆的人蹦跶,嗤笑道:“一个人还怕成这样,我要不支开他,你们还有活路吗?”
廖安全打头,他知道沈迪狠,在他面前吃过几次亏了,耳朵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但既然要报仇,气势上首先不能输:“你难道不是怕我们打他主意才让他走的吗?”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吧,别碰他,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就别怪我多照顾你。”沈迪把吃得差不多的冰激凌盒砸他脸上,跟着一脚踹了过去。
甜的吃多了,烧心一般涌起一股燥热,好似血液里都带着甜味,廖安全被这一脚踹得不轻,忙朝人后躲,指挥其他几个上。
沈迪的名字他们都听过,出了名的打起架来不要命,今天一看,没想到长了这么嫩一张脸,几番眼神交流下来,个个都像是有了底气。
廖安全躲在一边煽风点火:“我听说你以前跟一中那小子关系可不好了,不会是被我哥关出感情来了吧?”
沈迪没几下就越过了人线,朝他冲过来,廖安全脸色一白,吓得直往人身后躲。
转而见沈迪被牵制住,又接着出来嘴欠:“我还听说,他同性恋那件事是你搞出来的,怎么现在又这样帮他了?”
“那玩意传染吗,你不会是被他染上了吧,还别说,就你沈迪这身气质,做同性恋挺合适的,跟女人一样,就该被人压着干。”
“老子先干死你!”沈迪一个暴起,从小到大打过多少场架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以他的本事,真要盯上谁,谁又能躲得过。
尤其廖安全这种,纯属渣滓的货色,压根连他眼都入不了,不肖一个来回,人就被他抓到了手下,拳脚如雨砸下,直打得满脸淌血,发不出一点声音为止。
其他几个人连拖带打也没把他弄开,到后来都有点吓傻了,沈迪起身,目光阴狠地扫过他们:“还接着来吗?”
没人吱声。
“那我回去睡觉了。”他撸了把粘在额前的碎发,摸到一手血,妈的,谁!
“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们谁要敢动他,我就弄死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说到做到。”
众人面面相觑,毫不怀疑他话里的“诚意”,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就算真的杀个把人也不足为奇。
沈迪回到车上,透过车窗往上看了一眼,贺程客厅里的灯已经熄了,不知道睡了没有,他用毛巾捂着脑袋,开车去了医院。
还好,没多严重,就一条小口子,医生说要把他这一块的头发剃了才好包扎,换作以前他根本不在乎,剃成光头都没关系。
现在不一样了,秃那么一块多丑啊,怎么见人,准确地说,怎么见他。
沈迪照了照镜子,脸肿得不成样子,算了算了,这幅模样本来也不该在他面前出现。
贺程对那两点要求比他想得执着,后来也一直在逼他戒烟,这边烟还没戒完,转头又打成这样,到时候不知道要怎么给他脸色看,还是安分点吧。
他问医生多久能好。
“说不准,看你恢复能力,少说也要七八天吧。”
“……”妈的,还没他自己好得快。
沈迪后来打电话给贺程,说学校里有点事,这段时间就不过去了,让他好好考,考完再一起庆祝。
后面几天果然没再看到他人,直到高考第二天结束,沈迪才出现,戴了个口罩。
“怎么了?”
他故意咳了两声:“感冒了,离我远点。”
“你这段时间去哪了?”贺程问。
沈迪避而不谈,问他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剩最后一门了。”
沈迪把他送回家:“明天中午我来接你,我们去吃顿好的,我请,这回总可以了吧。”
贺程笑:“行。”下车前,隔着口罩亲了他一口。
沈迪露在外面的眼睛一弯,克制着拉下口罩的冲动,他让他赶紧上去,别最后一门考砸了,虽然这对贺程来说是不可能的事。
一中是考场之一,贺程刚好被分在这里,第二天上午一结束,黄明喊他去他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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