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河内外,极昼的存在让地面生出密密麻麻的小苔藓,也仅有苔藓。过分苛责的生存条件让其他任何植物望而却步,苔藓干了又生,生了又干,此时是重生复燃的时间,苍翠一片。
修补完结界裂缝时,沙漏刚好转完两遍,便是两天两夜。
吴息无声无息绕过来,不需要跟踪连乔以后,他一直在百丈河一带。见到迟星垂,他行礼,“公子,百丈河以东那边近期比较安静,不过……”
他迟疑一下,“不过安静得过于异常了,我们的人说近期大妖王露面次数很少,觉得情况有异。”
大妖王赫连重热衷于战争,除却经常在百丈河一带喧扰外,还喜欢往修真界边界上挑衅。
吴息的观察没有错。上一世,赫连重离开妖域,在修真界黑市上潜藏许久,算上时间,这个时候差不多了。
迟星垂问,“金珏长老到了吗?”
“原本说这个时辰来的,可能路上耽搁了,边界线外的人说还没有见到她。”
“嗯”了一声,迟星垂将多转了几轮的沙漏收起,转而取出万机,将上面连乔给他的留言与疑难杂问一一回复。
吴息伸头,“公子您在和谁说话呢?”
面对冷下脸来的迟星垂,吴息缩回脖子。该说不说,公子严肃起来的时候威压很大,看上去真是够吓人的。
在翻完近期剑宗发生的异闻和要事后,迟星垂的脸色更难看了。他问金珏长老说好的一天前过来,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静,你再去问问。
吴息:“为什么?”
迟星垂说你话为何那么多,让你去你就去。
吴息觉得莫名其妙的。但是等他抽空在万机上看乾元剑宗发生了什么足以让迟星垂观之色变的事,他忽然就理解了。
这些事包括但不限于连乔夜会迟来风啊,连乔和迟来风大半夜出去喝酒啊,迟来风送一大片珍宝给连乔以表真心啊……
连乔好像天生有吸引热话题的体质在,走到哪里,哪里都是腥风血雨。
吴息觉得,好像有一大顶绿得发光帽子扣在了自己家主子头上。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连乔也只是他师妹嘛,他喜欢但是没有表白,帽子还没戴上呢,绿不绿无所谓的。
占有欲这么强发什么癫啊?
不过吴息转念又想,迟星垂好歹是有点儿人气了。
和连乔在一起,他至少还有情绪起伏,不至于总是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情绪异常就会全身剧痛的顽疾,很久没有再复发了。
在沙漏轮转三圈,意味着又过三日,而金珏仍旧没有来往的消息时,迟星垂以为她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正要遣人去异域接人,吴息跑过来禀报说,金珏长老已经到了。
金珏速度很快,迟星垂与她完成交接工作,两人同样是实质大于形式的人,不喜说话,整个过程也沉静无言。
临走前,迟星垂向她行拜别礼,金珏望着他,“星垂,你长大了。”
她笑一笑,完全是长辈的温和,“嗯,与你母亲也越来越像了。”
“我和你母亲是很多年的好友,从小一同拜入乾元剑宗门下,那时候乾元剑宗还只是剑宗,没有这么多门派,更没有冲虚学院,她剑术很强,适应力也很强。”她歪了歪头,陷入某种回想,“嗯,比我强很多,所以在大妖王肆意破坏百丈河以及冰原一片与人族交接屏障时,她也是作为先遣队伍,第一批出发的。”
那是一段修真界都不愿提起的惨烈回忆——不知是谁泄露了行踪,亦或是大妖王在修真界安插了奸细,那一批大剑仙,连同着无坚不摧的银灰飞舟,都丧生在大荒原。
提起这段往事,金珏微微叹了一口气。离那时还是懵懂少女的她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青涩的容颜褪去,眼角的细纹虽然不明显但是确实存在,即使非常注意保养,鬓角仍旧染上浅淡的白霜。
她模样一直不出挑,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岁月给她身上渡上一层温柔气,也慢慢含,住她的棱角,让她变得不再张扬。
她看着迟星垂笑了笑,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她说你和你母亲一样优秀,后生可畏。
在她抬手的瞬间,迟星垂闻到一股极淡不易察觉的香味。
与金珏道别完,又简单收拾一番,在第二日傍晚,迟星垂才回到云中峰。
云中峰安静异常,凌阿在成英轩那里,童元宝和邵吴兴在学院帮虞南子办事,连乔……连乔自然也不在的。
不知道在哪里鬼混。
很奇怪,从前回来,无论什么时候多么空寂,迟星垂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习惯独来独往,人多反倒嘈杂。但是这次,他确实是想有什么人在的。
原本要回月桂苑,但两日前发生的事让他头疼胸闷,便不想将自己禁锢在那安静得诡异的黑暗角落中。
桃花落了一身,不再是清香,反倒充斥着焦糊味和血腥气。迟星垂后知后觉发现想,暗疾又开始发作了,山雨欲来一般,疯狂呼啸。
自从上次服用碧心兰,就很少再犯病。迟星垂找了个地方坐下,闭上眼睛,恍惚间好像又闻到那种香味。
金珏身上的香味。
那味道他很熟悉,在云岭待过一段并不舒适的时光,那味道也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虽然在修行上没有什么天赋和心思,但是后以兰对制香颇有造诣,她配置的安神香以灵药为原料,不仅有静心安神之效果,还有种独有的清香,味道绵长,沾染衣袖后,亦可留存多日。
后以兰制香的味道,为什么会留在金珏身上?
她们之间认识么?
半睡半醒之间,仿佛坠到熊熊烈火之中,皮肤被火苗舔舐,发出焦灼的撕裂声,血腥气混杂着皮肉烧焦的味道,不停回绕又盘桓在脑海中。
……
从冲虚学院回来,推开门的连乔便看到这一幕:迟星垂躺在石椅上睡着了,月光打在他身上,就像玉石雕刻的人。
晚风卷着桃花往下落,他身上,衣袖上都是落花,身上也沾着花香。
如果连乔会画画,那么她一定要画这美人月下图,如果她会谱曲,那一定会写出一首美人半睡曲——可惜她不仅不会画画还五音不全,于是面对这绝美的一幕,她惊恐地捂住嘴:“WOC!”
迟星垂什么时候回来的?咋跑她这里了?
看上去他睡得不安稳,脸色惨白无比,连唇色也泛出淡淡的水色。额头上的汗一颗一颗滚落,脖颈上,胸口上也都是汗水,衣襟也被打湿。
连乔喊他两声,迟星垂迟星垂,对方没反应,她心想晚上虽然冷,但他有灵力护体,就这么丢在外面一夜,应该问题不大。
但是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想着说不定迟星垂来这里是找她求助呢?
听闻他去百丈河了,说不定是在百丈河受了内伤,虽然有时候他不太做人,但是念在他为保卫修真界和平和安宁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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