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漆黑一片,温宁能看见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轮廓,高大伟岸,只是在解自己衣裳扣子时稍显笨拙,没有一直以来的干脆凌厉。
心知肚明将要发生什么,温宁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大梁朝女子出嫁时,娘亲为新娘子梳着头发,柔声细语念的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三梳儿孙满,四梳平安喜①。
温宁身上的粉白格子衬衫用的是黄色金属扣,指甲蹭过时隐隐发出些微脆响声,一颗、两颗、三颗扣子解开,胸前颈项一片雪白,在昏暗的屋里尤为惹眼。
一个个湿漉漉的又带着滚烫气息的亲吻落在她雪白的脖颈,温宁紧张地攥紧了陆城的衣袖,等男人的军装也脱了去,温宁便用指甲掐进了他的手臂。
温宁不愿意忍气吞声,便也要他疼。
可他像是完全不知道疼,只会让自己疼。
温宁气不过,香汗淋漓之际也咬他,在他肩头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在他宽厚的背上留下几道抓痕。
屋外,野猫不知聚集在何处,三两只作伴,在春日发出低吟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勾人又缠人。
扬家胡同三十一号大杂院的住户被野猫叫.春的声音惹得心烦,扰了清梦,睁着惺忪的睡眼站在窗边边骂骂咧咧呵斥,这才惊散了几只野猫,断了那恼人的叫声。
而此时,三十二号大杂院里屋,男人女人相拥,也伴着阵阵低吟,却是比那猫叫声更勾人。
从月亮初升到月上中天,总是没个消停。
银白月光温柔地泄了一地,照拂着黑漆漆的房间,透出浅浅光亮。
躺在床上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的女人哼哼唧唧,颇为不满地嚷嚷着难受。
这还没到夏天,可她脸上身上全是汗,原本柔顺的乌发被汗水浸湿,黏腻地贴在一片潮红的脸颊,脖颈上的汗水凝聚,令她不舒服地左右晃动,却怎么也忍受不了,只得推了推刚刚才从自己身上离开的男人倒水去。
被人伺候惯了,温宁忍受不了一身黏糊糊地睡去,就连陆城替自己擦拭身子时也要用没什么力气的拳头捶他几下,都怪他。
不过这拳头着实没什么用,陆城毫无察觉似的继续借着清浅月光仔仔细细擦拭着温宁的身子,像是在执行什么重大的任务,认真又虔诚。
汗水被擦去感觉到身子终于变得清爽全程没有睁开眼已经困倦不已的温宁这才满意地安心地睡去。
就连男人回到屋里躺下搂着她入眠也浑然不觉。
真正度过了一个新婚夜的温宁累极了她本就娇生惯养长大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这样的双人运动可把她累得够呛。
是以这一觉睡得很沉。
等醒来时已经是日头高高挂起灿灿阳光透过窗户直直照了进来刺激得她用手背挡着眯起眼。
这一动不要紧身体的异常和昨夜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一股脑钻进她的脑子里让人想忽视都难。
想起昨夜原本就睡得红扑扑的一张小脸更烫了些。
她双腿酸软难耐地在被褥里动了动嘶都怪陆城!
就在温宁脑子里各种记忆交织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她忙闭上眼装睡半点不想搭理这个臭男人。
哼。
陆城今天难得的也睡晚了些起床时已经过了平日的锻炼时间身边的女人睡得正香他轻手轻脚下床生火准备早饭。
想着温宁昨夜应当是累狠了陆城吃了早饭也没叫醒她任由她继续睡。
只是这会儿床上的女人闭着眼像是仍香甜地睡着可微微轻颤的睫毛出卖了她。
陆城伸手轻柔地碰了碰的睫毛。
温宁倏地睁眼眼眸似是盈着一汪春水微嘟着嘴瞪向自己时却没有生气模样满是娇俏。
“你就知道欺负我~”温宁朝陆城张开手被男人一把抱了起来顶着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笑靥如花“我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你抱我下去。”
陆城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温宁愣是觉得自己从他那僵硬的神色中看到了内心的挣扎这太挑战团长陆城的底线了。
最终陆城将温宁抱下床试图伸手扶着她往前走让温宁莫名想起以前太后姨母身边的小夏子。
由于昨夜一场酣战温宁今天出去玩的计划也泡汤了吃了饭便回屋补觉提前说好了让陆城别打扰自己。
她得缓缓好好休息休息。
可就是下午这一觉温宁也没有休息好。原本疲累的身体裹着奔涌而来的疲倦感令她快速入眠睡着后却又做
起了梦。
还是一场噩梦。
梦中,大梁朝的自己死后,镇国公府全府悲痛,一场法事做了七天七夜,告诫亡灵。
而远在边境打仗的大将军并未知晓此事。
直到四个月后,大将军打了胜仗班师回朝,被皇帝询问想要什么奖赏,大将军谢绝其他奖赏,只提出求娶温宁,却被告知镇国公府郡主温宁已于四个月前溺水身亡。
温宁在梦里视线模糊,看不太真切大将军的表情,只隐约能感受到他的悲痛。可画面一转,已是一年后,大将军被召进宫中,正被皇帝表哥厉声质问,二人一度剑拔弩张。
大将军更是面沉如水,坚定道:“皇上,温宁之死,事有蹊跷。”
皇帝表哥也一改温宁这个小表妹心中的和善形象,愤怒道:“陆城,我看你是自恃功高震主,无法无天,准备造反了!来人,把陆城给我押下去!”
温宁自这场噩梦中醒来,眼前似乎还有刚刚那副对峙画面,大将军与皇帝表哥起了冲突,竟然是因为自己?
而大将军口中提到的自己的死有蹊跷又是怎么回事?
++++
直到第二日一早准备出发离开首都,温宁也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陆城的假期即将结束,二人一早便和赵家道谢这几日的款待,又上邮局将给温家人准备的京市特产邮寄出去,另外多出的一个包袱便是要带着回家去的,小磊和小云两个馋猫肯定欢喜。
坐上回L市的绿皮火车,温宁沉默地望着窗外,树林花草匆匆掠过,这一趟去了京市,发生了太多事,总是引人深思。
不过被各种消息冲击后,温宁已经渐渐学会了隐藏情绪,前阵子还总能被陆城看出来心情不佳,现在却能在他面前镇定自若。
两人到达L市火车站时还不到中午,想着回军区还有一段路程,便在国营饭店解决了午饭。
吃饱喝足,这才等待着下午的班车回了部队。
离开部队家属院满打满算也就七天时间,温宁再见那青砖瓦房确实生出一股亲切感,心中有些欢喜,毕竟这里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家。
陆城单手拎着两个包袱,看着温宁爬坡上山,不免蹙眉担忧:“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要是放在以往,温宁肯
定喊累就算不累也要娇气一回她就喜欢看陆团长觉得这样太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还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
可这会儿呢她坚决不喊累。
就算这两天被折腾得够呛她也不喊累不然实在是太羞耻了!
“我一点儿不累啊身体好得很。”温宁其实双腿发软
和温宁相处这么些日子陆城哪里看不出温宁是真累还是假累他将手伸了过去:“你拽着我。”
“不要。”温宁坚决否认自己因为一些羞耻的事情累到了这会儿可不能被看扁“我自己能走。”
陆城:“.”
陆城跟着放慢了速度走在温宁一个身位后二人慢悠悠回到了家属院。
“小磊和小云肯定着急要吃好吃的咱们晚上先把烤鸭吃了吧。”温宁已经惦记着包袱里带回来的京市特产怎么分配“不然干脆直接去堂姑家吃另外送一盘给罗嫂她们。”
沉吟片刻温宁想起何珊珊给自家送了好些东西虽说她完全不能理解这人对自己的各种表达友好的举动:“我再挑点糕点给何珊珊。”
总不能一直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还是得还礼。
“行你做主就是。”陆城自然没有意见。
待二人走在家属院的小道上四周风声萧萧唯独没有说话声这个点儿应该不至于这么清静啊。
直到走近家属院中间的空坝时一阵喧闹声伴着微风迎面而来温宁不禁好奇地张望忍着难受劲儿加快脚步。
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前方人群涌动人群中央似乎有几人正激烈地争吵隐约能看见还动起手了拉拉扯扯的。温宁敏锐地捕捉到了小磊的八卦身影这小孩儿踮着脚一个劲儿往里钻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场面。
温宁一把拍住小磊的肩膀冲他比划一个往外的架势。
陆康磊看人吵架正看得兴致勃勃呢突然见到嫂子和大哥回来了哪能不激动赶忙叫了一声在另一边围观看热闹的妹子。
陆家人到底是在人群外团聚了。
“大哥嫂子你们终于回来啦!”
“吃的呢?带好吃的没有?这个包袱里肯定都是吧。”
陆城看着弟弟妹妹馋猫似
的模样勾了勾唇,温宁从包袱里掏出几颗酥糖递过去:“悄悄吃,这儿小孩儿太多了,要是被盯上,散都散不够。小云,你给月霞一颗就是。”
“好。”
没办法,这年头谁家都不宽裕,尤其是糖和糕点这样珍贵的零食,要是让院里这十多个小孩儿见到,一个个来叫自己温宁姐姐,她可招架不住。
陆康磊吃着糖,听嫂子问起院里怎么吵架了,这才激动地分享着八卦。
“是高叔他媳妇儿怀疑高叔和李叔的媳妇儿搞破鞋。”陆康磊说的话都是听吵架时,大人说出口的话,压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这一句搞破鞋说的陆城黑了脸:“你多大个人,还说些这种话!谁教你的?”
陆康磊见大哥面色一沉,立马认错:“是他们说的。算了,不是,不是搞破鞋,就是,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温宁听懂了,是院里政委高健的媳妇儿王红秀怀疑邻居参谋长李光明的媳妇儿孙娟和自己男人有染。
这.家属院里能搞出这种事儿?还是邻里邻居的!
不能够吧?
“看这种干什么?”陆城对任何八卦都没有兴趣。
“那你先回去吧。”温宁让陆城拎着两个包袱离开,自己则带着小磊和小云去看热闹。
人群中央,高政委正被媳妇儿王红秀挠了一爪子,右边脸颊瞬间现出三道痕迹,而他也恼了,扯着媳妇儿的头发挣脱开,这才免于再挨一爪子,怒斥道:“王红秀,你发的啥疯!”
自己不过是受外出执行任务的战友媳妇儿所托,帮忙去修了灶台,回来就被自己媳妇儿给闹上了,又吵又闹,甚至被她挠了几下,嘶,真疼!
“我发疯?你天天上别人家里干活,你还说我发疯?”王红秀也就是二十七八的模样,梳着两条粗壮的麻花辫,一脸气愤道:“大伙儿来评评理,有这么呼唤别人男人的吗?今天是灶台坏了,昨天是窗户破了,前天是桌子腿儿瘸了,家里真是没个好东西啊!”
相较于王红秀的愤怒斥责,一旁掩面低泣的孙娟看着就要可怜得多,至少显得嘴笨又委屈:“红秀,你误会我和建哥了.”
“还健哥我呸!”王红秀不耻道:“我说的话哪里冤枉你们了?是高健没媳妇儿,还是你没男人啊?你们两倒是
凑得近啊!刚刚回来的路上有说有笑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是两口子嘞!”
“王红秀我警告你不要借题发挥!”高健实在是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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