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和陆城被嘉扬这小屁孩儿逗得没法,真不知道他在瞎叫什么,尤其是被叫娘的嘉禾眉头都皱了起来,一巴掌贴了贴弟弟脑门,自己则是看向亲娘。
嘉禾漂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对着温宁道:“娘~”
一声娘喊得黏糊糊的,像是吃了无数蜂蜜,让温宁心里甜滋滋的。
陆城听着这‘孝顺’儿子对着自己的一声爹答应得爽快,当真是哭笑不得。
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凑近道:“你还真挺孝顺啊。”
嘉扬傻呵呵一乐,又答应道:“昂!”
嘉禾叫了一声娘,可把温宁激动坏了,又逗着孩子再叫了好几回才作罢。
等温宁喜滋滋地撤退,帮忙弄晚饭去,陆城才靠近,看着闺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闺女,你都叫了你娘了,不叫叫你爹?”
嘉禾樱桃小嘴抿了抿,倒是没开口,就望着爹,什么都没说。
陆城叹口气,今儿真是被一双儿女打败了,还得再教,慢慢教。
等他起身也准备去灶房帮忙时,却听着身后脆生生一句:“爹~”
陆城脚步顿住,面带惊喜地转身,复又蹲在地上,看着坐在小凳子上晃着脚丫子的闺女,一把抱着孩子,往她左右脸蛋各亲了一口。
嘉禾圆润的小脸被亲得向里一凹,又嫌弃起爹爹的胡茬,忍不住一小巴掌拍到她爹的下巴处,奶声奶气道:“咋!”
知道闺女在埋汰自己,太扎了。陆城摸了摸这两天忙碌着没来得及刮的胡茬,朗声笑道:“行,爹一会儿就去刮了啊。”
灶房里,温宁不住跟几人说起嘉禾会叫娘了,旁边是陆城时不时插上一嘴,说闺女也会叫爹了。
温母和陆康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姐姐会叫爹娘了,弟弟几天后也跟上,没事儿就爱嚷嚷一句,娘和爹,再后来,又在外婆的念叨,小姑的不断重复以及二叔偶尔回来用美食的诱惑下,陆续叫了外婆、小姑和二叔。
陆康磊这阵子在部队也忙,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四处风声收紧,众人更加小心谨慎是事实。
他们在部队里依旧刻苦训练,在新兵连训练半年后,所有新兵被分配到各个团,融入了新的集体。
新兵生活结束,
陆康磊觉得自己终于正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军人。
时局动荡着,一晃从春末闹到了金秋。
温宁终于得到了赵先平的消息。
过年前,温宁和赵先平曾有一次通话,互相道着春节喜乐的同时,敏锐察觉出之后会风云突变,尤其是自己的位置容易成为靶子的赵先平主动提出,让温宁后面不要打听自己,只等自己联系她。
如今小半年过去,温宁收到了赵先平托人带来的信。
他去年年底便捐献了明面上的所有产业,今年年初就从京市离开,用的自然是当初支持革命,为抗战捐献大量银钱和人力的贡献这道面子,在大运动爆发前夕,主动远离纷争,倒是勉强赢得了一片安隅。
如今,他就生活在庆祥市这样一个南方小城,也正是温宁当初待过两个月的地方,同贺静秋一家做了邻居。
一直打听着全国各地消息的赵先平得知师祖姑奶奶那头没事儿,自然更没有与之联系,唯恐因为自己的问题连累她。
现在第一波风云变幻暂时平稳,他才托人辗转带了一封信给温宁,甚至没有走邮寄的路子,担心以后落人口实。
信中以贺静秋的名义言辞谨慎地寒暄后,赵先平借贺静秋之口让温宁如果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就写信过来。
温宁这边的情况自然比那头好许多,看到信也就放心了。
只是赵氏一脉画馆自此便要沉寂多年,得十年后才能陆续恢复。
大运动开始半年后,混乱的、人心惶惶的局面稍稍平静下来。温鹏在春节后定的亲却是没赶上好时候。
原本两家人找人算的八字,定下婚期在下半年,如今一切都被打乱,喜酒不可能再摆了,饭桌上有超过一道荤菜都不够艰苦朴素,现在提倡的是吃各种杂粮,要忆苦思甜,不能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迷惑,坚决抵制小资做派。
喜宴不能摆,温母赶着回家一趟,也只能温家人简单吃个饭,就连女方的娘家人都不能过来。
这超过两桌的饭菜就跟请客吃饭似的,自然也是小资做派。
这一年秋天,温鹏和简玲的结婚令人心酸又难忘。
温家人吃了一桌只有一道荤菜的‘喜宴’,每道菜都显露着足够的艰苦朴素。
新人在大队长的见证下,
双双捧着思想语录念了起来最后高喊着为革命奋斗为社会主义建设奋斗便算是礼成了。
温母觉得亏待了小儿媳妇儿没见过婚礼这么寒酸的可又是现在局势所逼实在没办法。
她私下对小儿媳妇儿安慰几句又将温宁和陆城一家人的心意送上。
现在送各种好看的漂亮的布料也不行全是小资做派大街上人人都穿着黑色灰色藏蓝色的衣裳乍一看去灰扑扑一片。温宁只能让温母带回去一块深灰色的布料和十块钱礼钱布料颜色绝对安全。
等忙碌完小儿子这头的婚事温母又坐上火车回闺女那边。她算算时间估摸帮闺女把孩子带到两岁也差不多到时候小鹏和简玲如果顺利也该怀孕生孩子了她就得回来接着带孩子。
回L市的火车一路北上轰隆隆发出阵阵声响这段时间的火车也有些乱时不时就有不买票强行上火车要去全国串联的青年人。
火车停靠到站温母见着一群年轻小伙儿上了前头的车厢心知是又遇上了!
这些人看着年纪轻轻到处去闹革命搞批斗就连在火车上也敢随便抢东西逮着一个人就说是反动派接着就把人身上吃的喝的和钱全抢了还没人敢说什么。
反动派的帽子一扣谁能反抗?
这群人从前头车厢闹腾到这节车厢温母看着他们又去拿东西整个车厢乘客的东西随便拿无人敢说什么。
就在一串儿年轻人里温母突然见着个熟悉的面孔。
隔壁邻居王志刚的弟弟王海竟然也在里面。
王海一扫去年没被选拔上参军的阴霾现在站在一群耀武扬威四处抢东西的年轻人中神气十足
温母头一撇忙低着头对着窗外等这群人又呼啦啦奔向下个车厢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绿皮火车到站时温宁和陆城已经等候在站台。
两人接上温母走出火车站去国营饭店吃饭的功夫也只点了三碗素面。
城里的变化比部队里大很多墙上处处是鲜红的标语刷着破四旧、打倒反动派和小资主义的口号。
街上行人不那么多远没有过去的繁华热闹大伙儿宁愿多待在家里出来买点什么也是
风风火火速战速决。
而被批判的人家门口贴着大字报家里被打砸得破碎不堪无人问津。
大街上走路带风最自在地自然是集结在一处的红.卫.兵随时检查着路人的思想问题无人敢惹。
城里的学校全部停课公安局也被闹过一场数月后才渐渐恢复了秩序其他的医院、百货大楼、供销社等等地方也是被闹过后的重新开张。
温宁食不知味努力吃完一碗素面一家人行色匆匆往回赶。
家属院里已经能站得比较稳当的嘉禾和嘉扬看着熟悉的外婆回家兴奋地叫了起来:外.外婆!”
“哎呦嘉禾嘉扬来外婆抱会儿!”温母如今最疼爱的就是孙辈尤其是自己亲手带大的感情自然是不一般看着白白嫩嫩的俩孩子她跟闺女提起小儿子这次的婚事“以前家里再穷那也是勒紧裤腰带能攒两桌喜酒现在倒好家里条件好些了却吃得那么差。”
温宁宽她的心:“娘弟妹应该也明白的这事儿是现在大环境导致的咱们家自然是重视她的。”
“是你弟妹还是明白事理一个劲儿劝我别想太多艰苦朴素些也不错现在特殊时期千万别让其他人抓着错处才是正理。”
“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说会儿话的功夫一家人又忙着去准备晚饭今天陆康磊休息一天从部队回来了温母又到了按理说家中得改善改善伙食。
不过现在提倡吃忆苦思甜饭什么伙食都得缓着来有时候还会有检查
大人苦些就算了再苦不能苦孩子陆家偷偷摸摸地主要是给嘉禾和嘉扬吃些营养的。
要是冲麦乳精时家里的窗户和大门都得关严实了以免味道飘了出去让别有用心的人举报了。
饭桌上的菜看着确实挺苦基本就是大白菜和红薯温母倒是习惯吃着菜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们猜我在火车上碰见谁了?”
陆康云帮着喂了嘉禾米粥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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