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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帐内鸳鸯

次日,果然如约见到顾淮之。老夫子须发皆白,眼睛狭长皱眉极深,眉毛看着凌厉万分。看着就是个严厉的夫子形象。

待初初见了面,顾淮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沈潮生”。

“可到加冠之年?”

“到了,今年二十又三”。

“你的表字是什么?”

这把沈潮生问住了,心下有些紧张,尴尬着回道:“回夫子,晚生不曾有表字,家中长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不晓得取什么”。

“这样啊”,顾淮之捋捋胡子看向他,发现这晚生虽一身粗布衣裳却眼神纯正坚毅,仿佛万事都影响不了他。心中暗暗称奇,嘴里道:“可以了,你回去吧,下个月准备入学之事”。

沈潮生:“……”这就可以了?不是说夫子出题最是古怪,先前还有个蔡举人被拒绝了吗?怎么到他这里就稀里糊涂通过了?

沈潮生还是在云里雾里,脑子晕乎乎的不着边际。旁边的书童也是一脸惊讶,嘴巴能塞得进个鸡蛋。不是,夫子怎么都不考校一下,竟随随便便让这沈相公进书院了?这可是整个大盛都有名的云隐书院啊!多少文人士子求着都进不来的!

待沈潮生走后,书童忍不住俯身问顾淮之,“夫子,您怎么不考校一番就同意那沈相公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顾淮之却但笑不语,只心里在冷哼一声。还不是那顾言,昨日求了自己许久,让他同意这个叫沈潮生的年轻人。当时他并没有答应,只是说了会好好看看。没想到今日一见,这位晚生却着实有几分惊艳到他。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满怀一腔热血,想为天下百姓苍生尽自己一份力。能力不行不要紧,后面可以教可以学,但是情怀心胸是教不了的,荀子曾言“人之初性本恶”,有些人天生下来就想着害人,大盛确实需要更多为民请命,为天下献身的人了!

顾言此举并非为了沈潮生,要知道如果他进入云隐书院,阿楹能了却心头一桩大事,自己也能与那沈潮生成为同窗,到时候可以狠狠奚落这个呆子,岂不美哉?

顾言是如何对着夫子说情暂且不表,这边沈潮生晕晕乎乎回来,看到陈楹月正在门口紧张张望着,存心想吓她一吓,便装愁眉苦脸模样,怏怏不乐跨进门来。

陈楹月瞧见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心中也觉得正常,这云隐书院这样出名,不是想进就能进得了的。只是话虽这样说,她心中还是有几分失落,只不过没有在沈潮生面前表现出来。

她过去把男人扶进来,面色平静,仰着小脸问男人,“你要不要吃些东西?我今早做了荷花酥,等下给你尝尝”。沈潮生低头看见她面不改色,觉得有点遗憾居然没有吓到她。转念一想,阿楹的性子他知道,一向是开朗大方的,像颗小太阳一样无时无刻温暖着身边人。

于是捧着她的脸,两人面对面道:“阿楹,顾夫子同意我进书院的事儿了,吩咐我下个月就到书院报道”。他压着语气说完,不想表现出太过兴奋的模样。

可这边的陈楹月听完,先是怔愣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把男人大手拍开,不可置信问:“真的吗?”不是她不信任沈潮生,实在是这个消息太出人意料了。

“千真万确”,男人点点头嘴角也是笑意,这可是极幸运的好事竟真轮到了自己身上,心中的喜悦压也压不住。没想到陈楹月比他还要高兴万分,跳起来大叫一声,“太好了!”身上没有一点作为女子的矜持,可沈潮生痴痴望着她,都快看迷糊了。女人又跑过来把男人抱住:“夫子能选中你说明你身上还是有他欣赏之处,以后你进了书院就跟其他士子一般认真念书,不必妄自菲薄”。言语间全是对他以后的打算。

沈潮生认真点头,无一丝敷衍神色,“阿楹的话我都记在心里”。看男人神色灼灼盯着自己,陈楹月忽然反应过来,刚刚男人进门来可是眉头紧锁,一身失意之气的。

“好啊,沈潮生,你竟敢耍我!”女人气坏了,上前就是用力拧男人手臂的肌肉,只听“嘶”一声,沈潮生蹙眉倒吸一口凉气。见他这个反应,陈楹月有些慌了神,忙把手松开,抬头问他,"没事吧?"

沈潮生笑着摇摇头。

“真没事?我看看”,说着就要掀开他袖子查看一番,还好只是红了一块,并没有出血破皮。

“都说了没事,你这下相信了吧?”男人醇厚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呸,你这张嘴尽是假话,我可不敢轻易相信了”,沈楹月小脸微红,实在是男人灼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不知为何,今日沈潮生见她粉面慵妆,乌发微微散乱,眼神似一汪春水,嘴角还带着两个甜甜都小梨涡。一颗心就热乎膨胀起来,热气从下往上窜。

不觉心中快意,常言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为人生三大乐事。如今他虽没有科考上榜,可进了云隐书院这些只是时间问题,如今也姑且算人生一乐。又看看自己爱妻,跟自己怀有一样的情意,要是今天洞房花烛,那就实现了人生第二乐。二乐并举,岂不快哉?

又想到一直觊觎自己妻的顾言,他下定决心,此事决计不能再拖了,免得日常梦多。要是没了姓顾的,还有姓李的姓张的,要是阿楹看到人家比自己好,想离开怎么办?不行不行,一定要牢牢拴住阿楹的心,绝不能让那帮男人有可乘之机。

陈楹月不知他心中的百转千回,只是疑惑他今日神色怎么如此奇怪,看得人还怪不好意思的。见男人紧紧盯着自己脸看,她终于憋不住问:“是问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不然他怎么看得这样入神?

妻子银铃一般的声音唤回沈潮生的思绪,今天决计不能再拖了,想想阿楹嫁给自己都半年了,再拖下去还是不是男人?

想到这儿,他把大门一关,转身就把女人扛在肩上准备进房。

“嗳~嗳~沈潮生,你干嘛?”陈楹月今天都要被这个男人吓坏了,怎么跟被鬼附了魂一般?挣扎着要下来。

可平时一贯听她话的男人这时却是熟视无睹,眼睛殷红如血,大步跨到卧房。此时他忽然觉得这个宅子怎建得如此大,好似怎么都走不完。

终于到了内室,男人“啪嗒”一声把房门一关,转身把陈楹月小心放在床上,身子就要压上来。陈楹月这时才明白男人想干什么。不是吧?青天白日的他就要干这种事儿?是自己太迂腐了吗?怎么想都跟印象中男人坚毅的脸联系不起来。

这下她是真的怕了,双手怀抱胸前,“沈潮生,你冷静点,现在可是大白天,你做这种事可是要被圣人骂的!”

“圣人哪里管得这样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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