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在思索,自己跟覃凛是怎么走到今天这地步的?
一切还要回到她读大二那年。而这也绕不开另外一个人,覃凛的哥哥,覃席山。
那时候沈逾跟覃席山还是男女朋友关系。
覃席山比沈逾大了整整四岁,从沈逾记事起,覃席山就一直在她身边。
沈逾的爷爷是杨城大学的教授,也是传统黑茶技艺的国家非遗传承人。覃席山家里世代都是做茶饮生意的。覃家爷爷跟沈逾的爷爷是战友,覃席山从小就跟在沈逾的爷爷身边学习技艺。
年幼的沈逾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整日粘着覃席山。
那时候的覃席山总是温驯有礼,聪明能干。他还是覃家指定的未来接班人,没有人不喜欢他。
沈逾自然也是。
当然,沈逾喜欢他不是因为他多么优秀。
彼时,沈逾的爸爸妈妈总是很忙,爷爷又一心专研茶技,没有人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她。
只有覃席山会耐心听沈逾天马行空的唠叨;会在她练舞累了时温声安慰她;会在她生日时精心给她准备礼物——沈逾正经历无所事事的少女时期,最是需要被关注的年纪,覃席山给了她这种感觉。
沈逾记得那时候家里的院子里种着一颗大的桂花树。很小的时候,她就经常扒在门前等覃席山出现在树下面。
他总是穿着笔挺的黑色长裤,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衣,骑着自行车,从门口拐进那棵桂花树下。
只要看到沈逾,他就会笑着向她打招呼:“小逾。”
沈逾不会应答他的叫唤,却总是忍不住很开心很开心。
她总觉得,他好像自己在故事里看到的那种王子,带着不真实的柔光质感。她想,假如不出意外,她会嫁给他。
可惜,这份幻想在高二那年破灭,那一年沈逾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爸爸因为跟人签下对赌协议,败光了家里财产的同时,还欠下巨额债务,他本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家里剩下的所有东西都被抵押,沈逾跟爷爷还有妈妈被赶出家宅,昔日的风光一夕间荡然无存。
沈逾的妈妈整日以泪洗面,最终,在一个午后留下一封信后也悄然离开。
爷爷扛下了一切。他那些时候找了自己一切的关系来疏通那些上门催债的人,又想尽办法来还债——可惜,老人一辈子专研茶叶,对于赚钱的事情根本就不精通,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卖祖上留下来的一切,那些所剩不多的东西对于巨额债务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本来精神矍铄的老人,一下像只被铁锤捶过的老牛,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最终,他不堪重忧,累垮了身体。重病后,因为担心债务给唯一的孙女带去麻烦,他忍痛将家族流传的技艺卖了出去。还完最后一笔钱后,他也病逝。
弥留之际,他将沈逾交托给覃席山,让对方看在师徒一场,一定要帮他好好照顾她。
覃席山再三保证,只要有他活着的一天,就不会让沈逾受一丁点的委屈。
从那一刻起,覃席山就成为了沈逾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有段时间,覃席山就像他答应爷爷的一样,事无巨细照顾着沈逾。
他帮沈逾处理了爷爷的后事;帮沈逾继续付她在芭蕾舞蹈学校昂贵的学费;还帮沈逾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处房子供她住……那段黑暗的时光,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几乎救了她的命。
但是,随着他们长大,覃席山逐渐掌控覃家的生意,关于他们的流言也开始在杨城的圈子里传开。
说沈逾是覃席山的金丝雀。
说她不过是倚仗他的寄生虫。
甚至,连她用尽全力努力争取来的舞团首席位置,也是他用钱给她换来。
已经失去一切的沈逾,几乎将舞蹈当成自己的生命。
她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它,可她也无能为力。况且,他们说的也没错,要不是覃席山,她哪来的继续跳舞的机会。
她只能不停告诉自己,只要覃席山不这样想就好。
大一下学期,沈逾被学校的教授推荐去了罗汉普顿学习,也算是短暂离开了这个是非地。
覃席山每过两个月会去看她一次。
覃席山从接手覃家的生意开始,整个人逐渐变得沉静少言。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依旧谦逊有礼,但是很多时候,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套住了,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
不过,他对沈逾还像幼时那样。
他会带她游历伦敦和周边小国的大街小巷,带她去吃各种美食小吃,每一次她的舞蹈表演,他都不会缺席。
可是,无论他们做什么,他都没有对沈逾表达过喜欢。
沈逾早已具备女性的所有特征,学校里不乏向她告白的男生,她想,自己作为一个舞团的首席,应该还是有些魅力的,可是,他不为所动。
她跟他最亲密的接触,只有过马路时,他出于关心的搭住她的肩膀,或是偶尔关心的揉揉她的脑袋,像长辈对待下辈。
她困惑过,不解过,甚至自卑过……直到后来,在她生日那天,她接到了覃席山助理的电话。
本来应该来陪她过生日的人,因为有事不能过来。
沈逾得到了一张卡,额度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一切。
但是她并不开心。
从小到大,覃席山从未缺席过她的生日,更没有简单粗暴地用钱解决她的生日礼物。
她这才不得不去承认,哪里不对了。
她当时冲动,买了连夜飞回去的飞机。
整整十二个小时的里程,她在飞机上辗转反侧。总会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不喜欢她了?他是不是厌倦她了,还是他有其他喜欢的人了?每一种可能,都让她揪着一颗心,不知所措。
深夜时分,飞机降落杨城。
沈逾打了一辆车直奔覃席山的别墅,在门口,她看到他挽着一个女人的肩膀从车上下来,走进别墅。
蒙蒙细雨里,他又变成了那个沈逾年少记忆里温柔的人,只是,那份温柔不再属于她。
沈逾毫不犹豫转身,回到机场,买了机票回伦敦。
大概是淋了雨,回去后,沈逾病了一场。她本以为自己会死心——就像她从来没想过要去寻找爸妈——她从来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
可是,对方是覃席山,是拯救她于水生火热的人。
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通过国内的关系,打听出了那个女人的信息。
对方叫陆小曼,是国内知名的日化品牌家的千金。
换句话说,是跟覃席山门当户对的存在。
沈逾并不是对他们的圈子不理解。在这个圈子里,所有的结合,都需要明确对方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利益,连她的父母当年也是如此。
她没有资格指责。
她只是觉得气馁。她曾经也有这样的资格的。可是如今,她只能依靠别人的钱活着,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
她想当然的觉得,覃席山有自己的不得已。
她恨自己帮不了他。
恨自己,好像真的成了那个只能依附别人的金丝雀。
她开始自己跟自己赌气。
她不再用覃席山给她的卡。
她还拖朋友的关系找了一份餐厅服务员的工作,开始半工半读。
这份工作总是拖时长,导致她去舞蹈班经常迟到,甚至有时候还会缺席。在她连续缺席几次后,老师直接暂时取消了她领舞的资格。
这时候,她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放弃跳舞。她第一次觉得这是一份属于有钱人的爱好,而她早已身无分文。
可是一想到自己不能跳舞,她就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恐。
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失去了,这是她唯一拥有的。
芭蕾教了她永远不要低头生活。这是她跟过去的链接,就像覃席山也是她唯一能够抓住过去的人。她都不愿意失去。
以前出事有爷爷护着,后来有覃席山,她到底还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蹉跎,即使后面的生活见识过一些现实,但是打小养出来的小姐习性依旧没能完全改掉。
在她摇摆时,那个叫陆小曼的女人找到了她。
对方显然不像她那样始终维持所谓芭蕾的傲娇。
陆小曼是个脾气火爆的女人,直接在她的公寓大吵大闹,大骂她是个不要脸的贱女人,说她勾引自己的未婚夫。
对方将沈逾的衣服撕碎,毫不留情地拿巴掌打沈逾的脸。
沈逾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一时间傻住,整个人都陷入绝望。就在这时,覃席山来了。
他让助理控制那个发疯的女人,然后走过来用自己的西装外套包裹住瑟瑟不安的沈逾。
他一把将沈逾抱起,大步走进公寓。
在那个女人的谩骂声中,他转过头,冷声对对方说了一个字:“滚!”
沈逾听到他的生意,这才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伸手用力挽住他的脖子。
她闻到他身上冷杉的香水味道,慢慢安定下来。
那味道沉静,不露声色,跟他很像。那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她赢了。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卑劣又下作的想法。但她确实赢了。
覃席山温柔地将她放在沙发上。
门外女人的谩骂逐渐变小,直到彻底消失。
门内,窗户透进来的是大不列颠永远赤红色的落日。
沈逾的公寓外面是泰晤士河,河对面有这座城市著名的“伦敦眼”。
她隔着窗玻璃看着远处夕阳下巨大的摩天轮,她想起刚来这座城市时,是覃席山带她找到这所公寓。她一眼就相中,他毫不犹豫买下。
那一天,他们一起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伦敦眼”。覃席山问她喜欢吗。
她满心欢喜点头。
她又一脸期待地说:“什么时候我们去对面坐一坐?”
覃席山看到她的反应,一脸宠溺伸手揉揉她的头,说等他有时间就带她去。
但是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去过。
他总是很忙。每次来了这里,又有很多他自己的计划。
她从最开始的期待,到满满的失落,再到安慰自己不要固执。
她跟其他大小姐的区别大概就是,她懂得度,不会随意耍小脾性,特别是面对覃席山时。
有时候她在想,覃席山把她留在身边,是不是就看中她不会随便闹事。
她回头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他逆着夕阳,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出他微微扬起的发丝和偏圆的耳廓。这一切都染在一片橘红下,有种别样的柔软。
他的一切好像都是软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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